其实,在这两年时间里,除过不得不出席的一些宴会之外,林婉月几乎就没有和林丞相他们一起吃过饭。
倒不是她不愿意和林丞相一起吃饭,而是不愿意和陈夫人那些人。
吃饭本来是一件很愉快很享受的事情,有不喜欢的人在眼前晃着,简直不要太扫兴。
第二天一早,林婉月如约去了前院。竟然一家子人都在。
林丞相看到林婉月到了,很开心,笑着说,“终于大家都到齐了……”
“一家人呀,就应该在一起吃早饭,这样才显得亲近。”韩姨娘顺着林丞相的话说。
说话的时候,韩姨娘看着林婉月。处于礼貌,林婉月对她笑了笑。
韩姨娘又说道,“婉月现在可是了不起,听别人称赞婉月,连我都觉得脸上有光呢。”
她这话一说出来,陈夫人很明显不高兴了,冷哼一声,林秋菡也给她使眼色。
在其他人家,姨娘恐怕连和一家人在一桌上吃饭的资格都没有,而韩姨娘因为受林丞相盛宠,才有这样的特殊权利。
她这几句话并无恶意,林婉月也只好淡淡一笑表示感谢。
这个时候,林秋菡却发话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只怕是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将我们整个相府都连累了就不好了……”
“菡儿,怎么说话呢?”林丞相斥道。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林秋菡不满地嘟囔。
林婉月没有兴趣和这些人纠缠不清,只顾吃自己眼前的食物,偶尔停下来和林丞相说两句话。
这时候,林婉月又注意到林婉如凑到陈夫人耳边,用很小,但是其他人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谁都没想到和拉伊族的战争会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多亏了有风大将军,太后宠爱风二小姐是极其有道理的,但要是谁得罪了人家,啧啧啧……”
林婉月只作充耳不闻,继续和林丞相说其他的。
“我生意上的事情父亲您就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傻子,店里店外的事情我都有信心能处理妥当,父亲不必担忧。”林婉月意有所指。
林丞相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
“你自己也主意身体,不要太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相府总归还是你的家,是你的后盾。”
“多谢父亲……”
林婉如忍不住对林丞相说道,“父亲,您这样的话,可是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呢,就算是偏心,也不应该这么明显吧。”
陈夫人拉她的袖子,可是来不及了,话已经说出来。
林丞相的脸色也随之一变。他可不喜欢人在饭桌上数落他。
“难道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以前就算你任性胡闹,我觉得你是比你大姐姐年纪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这几年你却一点点长进都没有!就算比不上你大姐姐,尊重长辈总该能做到的!”
他这几句话,严厉里面带着愤怒,愤怒里面带着失望。林婉如几乎要被说哭了。
过了一会儿,林婉月以自己不能太晚去店里为理由,提前离开。
告辞出来的时候,林婉月注意到陈夫人和那两位妹妹的脸色都不好看。
她和林丞相的对话她们应该也是听得一清二楚,那么她们自然也能够知道,林丞相现在对她这个大女儿是什么态度,对另外两个女儿又是什么态度了。
林婉月知道,陈夫人早就想趁着这次早餐时间,“顺便”跟林丞相说点什么了。
碧秋说,“小姐,我们提早离开,就是给了陈夫人这个便利。”
“让她去说,不妨事。”
“反正我是不高兴别人在背后说小姐坏话的……”碧秋小声地反对。
今天她们在饭桌上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比如关于风铃儿。
现在边疆战争那么紧张,太后除了想尽办法支援前线之外,自然还要极力做好安抚后方的工作。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对待风铃儿。
太后很可能会提前让宣路名娶风铃儿进宫,并且立刻封她为后。
这么看来,风铃儿绝对是得罪不得的。
林婉月到了店里,比往日晚了有半个时辰。伙计们已经完成了一切准备工作,店铺已开始正常营业。
有个伙计就说了,“小姐,其实您真的没有必要每天这么早过来,开门的事情,还有一些打扫准备工作,我们都能干好。您在家里多睡一会儿,安安心心吃个早饭再来多好。”
但是林婉月却宁愿早一些过来。毕竟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有全力以赴,才有充实感。
前几天听说了征兵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林婉月总觉得这两天大街上的人都少了一些,连带着,他们店里的客人自然也少了。
今天在早餐桌上,她原本以为林丞相多多少少会提两句打仗的事情,但是他没有。
既然没有,林婉月也就没有问。
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懂战争的事情,问了反而给自己添烦恼。
之前,从来对这个国家这个朝廷没有多少感觉,现在战争爆发,她才深刻感受到,一个人总是要依附于国家而生活的,要是连国家都出事了,就像人遮风挡雨用的房子破损了一样,人也会失去庇护,在风雨飘摇之中过得凄惨。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林婉月叫碧秋过来,问她,“不是说要征兵吗?你刚才出去有没有在街上看到征兵的告示之类的东西?”
碧秋一笑,“小姐,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我觉得,就算是征兵,也不应该先从京城开始吧。告示之类的东西,我还真没有看到。”
林婉月没有说话。
碧秋问她,“小姐你是在担心这个?”
林婉月点头,“征兵总不是一件好事,有些人心甘情愿的到也还罢了,有好些人却是被强迫去的……这对他自己连同家里人,都算得上是一场灾难了。”
碧秋坐下来,也忧愁起来,“小姐说得是呢,前些年,我就听说过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被征兵征走了,他母亲整日都担心受怕,得了很严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