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要一坐下来喝酒,刘道新平时那份堆在表面上的不太真诚的和气也消失了,刚才他和宣泽凯说话的时候,还端着和他较劲的态度,但是两杯酒才下肚,他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宣泽凯对酒并不怎么讲究,只是身为王爷,他见的好酒自然也多了去了,今日这酒,却着实让他觉得不凡。
他忍不住问道,“敢问刘先生是否知道这酒是如何酿造而成?”
一来是好奇,二来,他的那位好朋友,也就是林婉月的小叔叔对喝酒和酿酒都很感兴趣,他如今若能得到这么一个妙方,将来告诉林二爷也是不错的。
刘道新也不吝啬,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宣泽凯。
“这酿酒的材料,也不过就是小麦高粱之类的,但是具体是怎么样的配方我却不知道。但是这酒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步骤,就是将它埋在雪洞里面,每年要埋够九个月,就这样八年后才能喝这酒。”
这个条件的确是,又奇怪又苛刻。
宣泽凯奇怪地问道,“一般情况下,酒发酵是需要一定温度的,若是将这酒放在雪洞里面,它如何能发起来?”
“王爷说得对,”刘道新兴致勃勃的,“刚开始的十来天,的确需要放在温度高一些的地方,但是也仅仅有十天而已,十天过后,就需要将这密封好的酒坛子移到雪洞里面。”
这样说来,宣泽凯倒还能够理解一些了。
“但是,哪里又有那么方便的雪洞呢?冬天还好,可一年也就只有三个月是冬天,其他季节怎么办?”
刘道新哈哈一笑,“这就需要造酒的人自己想办法了。”
他说,他从那位掌柜的那里买到这坛酒的时候,这酒还未在雪洞里面存够八年,属于他之后,这酒的存放问题自然该他自己操心,为这个,他也没有少费心思。
“所以,”刘道新看着宣泽凯,“今日王爷喝的这酒,可真的是有我许多的情感和心血在里面啊。”
宣泽凯轻轻一笑,“十分荣幸,也感谢刘先生如此慷慨,将自己这么珍视的好酒拿来与本王同享。”
刘道新又说道,“这酒以前我自己都是舍不得喝的,偶尔实在是馋了,就让小厮拿出来,我给自己倒那么小半杯尝一下,甚至就拿出来闻几下解解馋便仍然存放起来。”
宣泽凯一听,忍不住说道,“这好酒终归也是为了让人喝的,若只是将它束之高阁,那再好的酒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王爷还是不懂……”刘道新摇摇头。
宣泽凯的确不太懂,这些爱酒之人,将一坛坛的好酒存放起来,喝也不喝,光是看着就高兴的,到底是图什么。
刘道新主动给宣泽凯释疑,“虽然说是舍不得喝,其实是不舍得多喝,一点点地喝掉它,那快乐要比一下子喝掉多多了。”
“也是。”宣泽凯微微颔首。
不过……
刘道新请他喝自己这么宝贝的好酒,又跟他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要用这好酒来贿赂他?
当然不是。
宣泽凯想要在刘道新这里取得最好的效果,也不能着急。不但不能着急,他也是想着怎么样和刘道新有话说,最好是能和他以一种闲话家常的气氛将事情给搞清楚。
就像现在这样。
宣泽凯并不擅长和人聊天,更不用说和一个原本就不熟悉、而且他又不喜欢的人表现得那么熟络。
正好,刘道新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两个人开始喝酒,那气氛竟然就轻松了起来,酒不但好喝,而且还有这种神奇的功效。
丞相府里,林婉月已经将胡大夫请了来,现在他正在荷芳园给韩姨娘瞧病。
胡大夫去了之后,先是在丫鬟那里问了韩姨娘的病因,然后又说道,“那么这些日子以来,姨娘是不是曾经醒来过一次?”
丫鬟摇摇头。
胡大夫有些奇怪,他说道,“虽然说这种情况一直到现在还无法醒过来并不奇怪,但是这么长时间,也总有那么一两次,她有点儿意识吧?”
丫鬟一脸的茫然,她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胡大夫看了旁边的陈夫人一眼,说道,“不是说每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都有丫鬟在姨娘身边照看着?”
“是这样。”陈夫人点头。
“那为何连姨娘是否有过意识,都没有人知道?”
陈夫人一笑,她对胡大夫还是很客气的,“胡大夫说的这个话就奇怪了,昏迷的人有了意识,也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但是现在她还未醒过来,谁又能知道她在这段时间的某一个时刻,是不是曾经有过意识呢?”
胡大夫轻轻地摇头,“昏迷的人只要是有了一点意识,她会有挣扎着睁开眼睛的动作,就算是最终没有力气睁开眼,她的眼皮会动。”
陈夫人问站在周围那些丫鬟,“你们谁看都过姨娘的眼皮动吗?”
丫鬟都说没有。
胡大夫便没有再说什么,问了一些他需要知道的问题,然后默默地把脉,开了药离开。
陈夫人是真心地盼着韩姨娘醒过来的,因为这一次,韩姨娘若是久久不能好,那她在林丞相那里说不清楚。
胡大夫走的时候,陈夫人追出去,问,“胡大夫,请问姨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从今日算起,若是好生照料,按时吃药的话,十来天醒过来不成问题。”
“真的吗?”陈夫人非常高兴,觉得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韩姨娘醒过来之后,林丞相应该就能对她脸色好点了。
这些天,林丞相隔三差五的,只要有空了,都会过来看看韩姨娘,但是张大夫说的那个时间都过了,韩姨娘还未醒过来,林丞相一边相信陈夫人没有那个胆子在这个时候对韩姨娘下手,一边又不由得要怪罪陈夫人对韩姨娘照顾不力,所以对她的态度一天不如一天。
想要换一个地方让韩姨娘去养病,可是想来想去,却没有一个比陈夫人这里更好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