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密庄隐没在一片金黄色中,郁郁葱葱的树林显得有些闷热,伴随着虫鸣鸟儿的叫声附和着晚霞。
白芷溪转醒时,入眼便是刻印着高贵的紫檀木所造的床梁,两束薄纱的帘子随风飘荡。桌子上放在上好的青花瓷瓶,瓷瓶里插着几束桂花,花香四溢,掩盖住了屋子了淡淡的药香。
“小姐,你醒啦!”
忽而凉风习习吹拂着脸庞,就看见红丹端着一晚散发着浓浓药味的瓷碗走进来。
“红丹,我睡了几日?”
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只记得自己睡了很久,若不是闻到桂花的香味,怕还沉睡在梦魇中。
“小姐,你整整睡了五日之久。没想到百日残香的蛊性如此顽强,奴婢解了几日,竟才化解掉它的冰山一角,真是坚不可破。不过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会将着毒蛊解了的。”
红丹将瓷碗放在桌子上,将门掩实,急匆匆的跑过来给白芷溪把脉,语气坚定不移。
“红丹,你认得此蛊?还知道解法?”
白芷溪秀眉微微紧蹙,眸子一闪而过的惊讶后,随即略带戒备的审视着红丹。
据她所知,百日残阳可是七大世家苗疆一族的蛊毒,此蛊喘女不传男。
当年苗疆圣女因与凤女后人产生误会,一怒之下以咒术密炼了此蛊,专门对付凤女。
此毒蛊就连体内的血珠也解不了,红丹到底是什么人?
“小姐,不瞒你说。自奴婢记事起,每月逢八日,就会有一个神秘的女子来找奴婢,她让我跟她学习蛊术。起初我本不乐意,可她告诉我,若想待在你身边,就必须有一技之长。奴婢见她没有恶意,才私底下跟她学习,请小姐恕罪。”
红丹说完,就要跪在地上请罪,被白芷溪及时的拉起来。
“红丹,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罚你。”
白芷溪悠悠的看了她眼,故意嗲怒的弹了一下红丹的额头,随后才淡然的说道:
“红丹,你可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了。”
夜半传学,会是什么人呢?
“小姐,奴婢只知道她是一个女子。而且她对你好像特别了解。她时常告诉我,定要对你忠心不二,不可有叛逆之心。一年前,她告诉我说,叶落归根,苗疆盼回。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我身边过。几个月前,她忽然留了一封信,信上说:十月黄金一朝变,苗疆府邸佳人盼。她还说你定知道这个意思。”
红丹绞着手帕将事情和盘托出,她的直绝告诉她,那个女子的出现定不是偶然,或者跟她的身份有关系。
她自小父母双亡,幸得梅影宫的长老所救,随后又得白芷溪所救,可那女子一直跟在她身边。
她记得自己问过她,为何选择她。
那女子只说,她天性聪慧,与蛊有缘,是难得一见的用蛊奇才。
“佳人盼?红丹,你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吗?”
红丹闻言,猛地摇了摇头,她对自己小时候一片空白,唯一的记忆便是梅影宫。
白芷溪见此,素手轻轻的扣着桌子,迷雾重重的眼眸里忽而射出来一抹亮光。
如果猜的不错,红丹便是七大世家苗疆一族的后人,而且极可能是圣女。
而红丹从小被梅影宫接走,为的就是助她一统天下。
那剩下的六个小丫鬟定也是七大世家之人,可就是不知道她们几人家住何处。
她娘亲告诉她,当时封印花无邪后,她便将凤凰琴的气根琴玄交给七大世家保管,而琴身藏匿在梅影宫里。
那日她在梅影宫所弹之琴,其实不是凤凰琴,只是与凤凰琴长得一模一样,为的是骗取外人的目光。
但要封印花无邪,凤凰琴必不可少。
“红丹,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七大世家的继承人?”
确定红丹是七大世家的继承人后,白芷溪欣喜若狂,眼神炙热的盯着红丹看。
“小姐,其实我接到我师傅的信后,我也猜到了。只是我怕我师傅对你不利,才不敢告诉你。本想等我却定了再告诉你,没想到叶皇后竟给你下了百日残阳。这个毒也不是无解,只是必须去苗疆,取蛊心配合着圣女血才能解。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我蛊心。”
红丹欣喜的脸霎时黯淡下来,眼里隐隐含有担忧。
这些年苗疆的情况她也略有所闻,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圣女后人,那些人能轻易的交出来蛊心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红丹,我们此去苗疆还有更重的事情。”
江湖传言,这几年苗疆也是战乱连连,各大长老为了族长的位置斗得你死我活。
取琴玄之路定会难险阻,威胁重重,可她必须一路披荆斩棘,才能完成娘亲最后的愿望。
夕阳西下,略带寒凉的微风拂过密庄,惊起了翩翩落下的树叶在白芷溪的院子里飞舞。
晚膳刚摆好,君墨寒就一脸风尘仆仆的归来,直接来到白芷溪的院子里用膳。
红丹等人知晓他们二人有话要说,各自识趣的退了出去。
饭桌上,君墨寒不急不缓的夹菜给白芷溪,二人静静的吃着饭,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额,君墨寒,我明日打算前往苗疆。那里可能有七大世家的后人,琴玄也藏在那里,我必须取来。”
白芷溪实在忍受不了这寂静,凉凉的开口说话。
话语刚落,她瞟了一眼君墨寒,见他神色淡定,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我陪你去!”
许久,君墨寒慢悠悠的为了夹了菜,没有一丝表情的说了一句。
白芷溪闻言,夹菜的手一顿,抬头望着君墨寒,微微一笑道:
“好!”
她以为君墨寒还在为她去皇宫的事情生气,所以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跟他说这件事情,没想到君墨寒竟然应允。
“那血煞殿的事情怎么办?”
听黄嫣说,君墨寒的血煞殿里出来奸细,偷走了血煞的地图。
若此图流落在江湖里,血煞殿仇家不计其数,定会危险重重。
“盗取血煞殿地图之人正是苗疆之人,我必须亲自手刃,夺回血煞殿的地图。”
手里的筷子猛地被他折断成两截,赤子星辰般的眸子里噙着阴冷的杀意波动,浑身散发的戾气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白芷溪忽然之间嗅到王者的气息。
“君墨寒,去皇宫一事我有诸多的不得已。但我答应你,一定回平安回来陪你看夕阳西下,人生繁华。”
白芷溪忽而靠在君墨寒的肩膀上,眼神坚定不移的说道。
“好,溪儿能有此言,我便安心等候。溪儿,若有朝一日,我们对立而站,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我此生定不负你。”
眸色温柔如水划过心房,密语如风在耳旁徘徊,白芷溪迷惘的点了点头。
不久后,她与君墨寒拔刀相向,她才明白君墨寒今日所说的话,竟是如此刻骨铭心。
夜幕临降,月儿又调皮的抛开乌云,一个人高高的挂在空中。
君墨寒看了身旁一眼睡得深沉的白芷溪,蹑手蹑脚的越过她,小心翼翼的开门往密室走去。
“参见主上。”
密室里,灯火通明,巴掌大的夜明珠并排照耀着,将密室照的如白昼一样。
放眼望去,密室之大得可以容纳下千人有余,正堂的前方放着一张白玉雕刻的座椅,上面铺着豪华的虎皮坐垫,两旁是两个夜明珠为其配饰。
君墨寒面带着银白的鹰形面具,墨黑色的长袍加身,踱步往座椅走去。
密庄是血煞殿在西凉的分舵落口,也是君墨寒最常住的地方。
“请主上责罚,都是属下无能,丢失了地图。”
炼破单脚跪地,举起剑,隐藏在面具下的脸阴沉沉的,可见拿着剑的手青筋暴起。
“炼魄,你是我最信任的得力助手。血煞殿的一切你也了如指掌,但你身边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你竟没有丝毫察觉,你的警觉性都喂狗了吗?”
君墨寒坐在座椅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边缘,冰冷入骨的语流击炼魂等人的心房。
站在下面的青姝等人纷纷低下头,屏住呼吸,强忍着强大的气势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禀主上,属下定当竭尽全力的找回地图,图在人在,图亡人亡。”
炼魂“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眼里含着微微的惧意。
地图事关重大,关系着主上的大计,他罪不该领了那白眼狼进血煞殿。
“本尊就被你弥补的机会。明日随本座启程前往苗疆。眼下炼魄逃进苗疆一代,苗疆里定有人在接应。我们比赶在接应他的人面前杀了他。”
君墨寒饮了最后一口茶,冷冷的注视着炼魂的变化。
要做大事,就必须心狠手辣,手足无亲情。
“是,属下定亲手手刃了炼魄。”
炼魂语气坚定,眸色一闪而过的痛色,双手也微微的颤抖起来。
他与炼魄一母同胎,然族人为了得到家传剑谱受,将他的父母杀尽。
就在这时,八岁的君墨寒外出寻医看病,从族手下救了他们,教会了他们武功,让他们亲手手刃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