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有些赔笑的道了谢,随后便垂头丧气的朝着陈思凝的房间走去。
刚刚推开门,菡萏恰好碰见陈思凝醒了,抓着床的柱子,一个劲儿的在说些什么,时不时的,又有些作呕的模样。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菡萏在这里,你有什么事便告诉菡萏。”菡萏全然不顾自己身体的疼痛,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去,将陈思凝扶了起来。
却不料陈思凝刚抓住菡萏的手,刚准备同她说些什么,又骤然间晕了过去。菡萏望着这样的陈思凝,便开始不住的抽泣起来。她刚低下头,便瞥见了地上的呕吐物,那里面的鲜红有些刺着了她的眼。
万分心疼的将陈思凝扶着平躺下,菡萏抹了抹眼角的泪,重重地点了下头,在心中暗暗起誓:小姐,你一定吉人天相,菡萏定会照顾好你的!她走到屋外,拿了东西将屋里的呕吐物处理完毕后,被一丝不苟的守着陈思凝。
景晨风方此时在马车之上,脑海中浮现的满满的都是,陈思凝将他推开时的模样。她那不冷不热的眼神,让他的心中实在有些急切,再加之,后来又听闻陈思凝带着水卿回了相府,更是让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煎熬了许久之后,景晨风终于是赶到了相府之内。门口的侍卫一见他来了,本是准备进去通报给相爷,却不料被他威逼利诱之下给妥协了,打消了去通报的念头。
景晨风自顾自的在相府中游荡着,他此时能如此的自由,也多亏了他那尊贵的王爷身份。好几个丫鬟见了他,想上来套个近乎,也都被他一给推开了。
有个聪明的丫鬟,当即便走了前来。甩给他一个谄媚的眼神,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掐着娇柔的嗓音,柔柔的说道:“王爷好。奴婢看王爷这模样,应当是来寻八小姐的。只是有些不凑巧了,八小姐在见过三小姐之后,便怒气冲冲的回去了。”
“怒气冲冲?三小姐又做了什么欺负她的事?!”景晨风见着这丫鬟扭着腰肢,本来心中就有些厌恶,如今又听到他这么一说,当即便被挑起了的怒火:“还不快如实招来,若是你当该有半句的虚情假话,本王定会让你知晓欺骗本王的滋味!”
本来是去献媚,如今却不料惹得晨安王勃然大怒。丫鬟心中害怕的紧,瞬间便跪了下去,哭哭啼啼道:“奴婢哪敢欺骗王爷,八小姐似乎是去兴师问罪,三小姐今日很是和气,连争吵都不曾与八小姐有一句。”
“你这说的可是实话?”景晨风心中有些纳闷了,陈茜如向来不待见陈思凝,巴不得万般的羞辱她。如今陈思凝自动送上门来,陈茜如若是以礼相待,反倒是显得有些诡异了。
跪在地上的丫鬟一个劲儿的磕头,就差没有磕出血来了。景晨风看得心中越发烦躁,扔了锭银子给她后,便朝着陈思凝的庭院走去了。
水卿在大街上转悠了许久,却都是没能找到一家开着的药铺。她不由得抬头瞧了瞧这天色,也不过就是有几分的暗罢了,倒也还没有到歇息的地步。她心中有些郁闷,想要回府,却又考虑到没有带药回去,便又停住了脚步。
“大娘,冒昧的问一句,这街上的药铺怎的都关门了?”水卿追上了一个背着背篓的大娘,急忙的问道。
那大娘随意的打量了水卿几眼,随后摇了摇头,一副她也不知道的样子。可没走出去几步,她又转过身来多瞧了水卿几眼,接着便倒了回来,拉了拉水卿的手臂:“姑娘,你若当真是急切的很,那不妨就出城去。城外不远处,似是个乡下的药铺。”
“出城?”水卿不由得有些愣了,她迟疑着究竟要不要出城?若是她出城了之后,街上的药铺又突然打开门了,这不是白费时间?
就在水卿踌躇之时,大娘又拉了拉他的手臂。有几分怪气的瞪了她一眼,语重心长的劝告道:“姑娘,若是当真有些急切的病人要医治,这多走几步又何妨?你可千万要想清楚病人等不等得起。”
水卿依旧像是拿不定主意的站在原地,双脚像是固定了沙袋一般沉重。
大娘看的有些急切了,便重重地拍了一下水卿的后背,眸子里却莫名其妙的湿润了:“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多走几步都觉着累。”叹了一口气,大娘就着衣袖揩了揩双眸:“当年,我就是因为迟疑了这么会儿,我那短命的丈夫便撒手人寰了。”
听了大娘这么一劝告,水卿当即便慌了。抬脚便准备离开,只是她转念一想,她终究是不知晓那城外的药店在何处?无奈之余,便只好请大娘带路。
一出了城门,大娘便释然了许多,却还是有些警惕的对着水卿说道:“姑娘,虽不知晓你这是要救何人,但你还是要多注意些。城中的药铺全部关门,断然不会是巧合。”大娘说完这句话,便只顾着迅速带水卿去药铺。
水卿听的这么一说,心中便有了些计较。小姐中蛊之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路上细细回想,那陌生丫鬟不由得便定格在了她的脑海中。
“三小姐,你让我住在这里,何故又让人来监视我们姐妹二人?”苗疆女子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怪罪,看着陈茜如的眼神,也没有那么的和善了。若不是妹妹告诉她,门外总是有个丫鬟在周围转悠,她还不知晓,陈茜如这般不放心她们。
丝丝缕缕的诧异从陈茜如的眸子里一闪而过,她当即便走上前了几步,带着些许尴尬的说道:“还请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那丫鬟确实是我派去的。只是我害怕姑娘住不习惯,特地让她去照顾着,随时听候姑娘调遣。”她偷偷瞥了一眼苗疆女子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二人就这么在庭院中站着,你盯着我看,我也偷偷瞟着你。丝丝缕缕的晚风吹过,换回自己衣服的苗疆女子在月色下,显得越发邪魅。身上的铃铛被风吹的一直响个不停,让陈茜如的心中萌生了浅浅的惧意。
景晨风本是想来陈茜如的庭院中与她对峙,询问他最近给陈思凝做了何事。却不想他是刚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进庭院,便被铃铛声给吸引了。
“小姐你如此说,便有些难以使人信服。”苗疆女子也走上前了几步,靠得离陈茜如更近了些,朱砂般的眼瞳异常摄人心魂:“小姐若是当真想要知晓,我对你妹妹做了何事,大可以问出声来。何必如此,行小人之事。”瞪了陈茜如一眼,她便开始把玩自己手上的铃铛。
陈茜如低垂着头,先前还准备佯装出些许歉意的眸子里,此时满满的都是狠厉。在心中暗自计较了许久,当她抬眸的一瞬间,却陡然间换成了悲凄:“姑娘,我只有一事相求,不论你对我妹妹做了何事,可否饶了她的性命。”
说完这话,陈茜如偷偷的勾了勾嘴角。如此一说,既没有毁掉她的好姐姐的形象,又能让她知晓苗疆女子的手段,究竟会不会让陈思凝丧命。当然,若是能要了陈思凝的命,自是最好的。
“饶命?这事儿我可说不准。”苗疆女子偏过头,斜斜的望了一眼月亮,声音刹那间便有些低沉了:“我不过就是下了蛊,至于那蛊你妹妹究竟能不能承受,便要看她的造化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苗疆女子竟像个孩童一般在原地跳了起来。
“什么?!下蛊?!”陈茜如阳光的一脸惊诧,眸子里还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恨意,当即便哭了出声,又向前走了几步,确实不敢再接触的苗疆女子,怕极了会同样被下蛊:“姑娘,我妹妹与你无冤无仇,你究竟为何要对她下蛊?”
“为何?有那么好的姐姐不知道珍惜,这便是我下蛊的缘由。”苗疆女子骤然间变得可怖起来,一时间四周的风也吹得更肆意,她衣衫上的铃铛响得也更猖狂。
陈茜如久久的看着那如同鬼魅的苗疆女子,不敢说一句话。
“你可知晓我是何人?也罢,告诉你一声也无妨。”苗疆女子忽然笑了起来,本是银铃般的笑声,此时却莫名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我是草鬼婆。若是没有遇见你这么不懂珍惜姐姐的妹妹,只怕是我的蛊就要下在我妹妹身上了。”
草鬼婆的名声,陈茜如自是稍许听说过一些。她当即便被吓得有些腿软,那样子看起来,似是要跪下。再加上她眉目之间的惧色,以及先前没有收回的悲戚,仿佛是她要准备为陈思凝求情一般。
苗疆女子一把将她扶住,随意的安慰了陈茜如几声。见她怯怯的不说话,骤然间便又带了几分凶狠:“你莫要痴心妄想了,我既然选定了对她下蛊,就一定不会救她。”惨然的笑了笑,声音越发的摄人心魄:“这是我没猜错,她此时应当只剩下半条命。”
庭院之外的景晨风听到这些,捏着拳头的手硬生生的都有了些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