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钻到床底下,去给我把草人拿起来。”刘姨娘颤抖着葱白的指尖,指着旁边唯一剩下的丫鬟,厉声吩咐道。她那不施粉黛的脸上,好容易才恢复的一丝血色,此时已然不见。
丫鬟心中也是害怕的紧,迫于无奈,不得不钻下床底,去叫两个草人拿了出来。当她拿出来的一瞬间,看到草人上贴的两个字条,顿时便被吓得花容失色。
字条上面写着的,一张是刘姨娘的生辰八字,另外一张却没有写具体的生辰八字,只写了丞相提前为刘姨娘那去世的婴孩取得乳名。
刘姨娘一把抢过两个草人,当即便有些魂不附体,刹那间便将两个草人甩的很远。
陈茜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后便缓缓走上前去安慰刘姨娘,却时不时的白陈思凝一眼:“姨娘,你要放宽心,孩子去世了,你不能太过伤心,一定要好好的。否则,那坑害了你孩子的人,说不定还会害你。”
此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人,实则是在向刘姨娘强调,千万不能放过了那谋害的人。刘姨娘倒也没辜负她的苦心,当即便招手叫来了丫鬟:“昨日我晕过去后,还有何人进过我的房中?”
刘姨娘恢复了平静,细细的思索着。毕竟近些日子,都没有什么外人进过房中。独独除了昨日,她因为身子虚弱,晕过去了,能让人有机可趁。
“回姨娘的话,昨日……”丫鬟话还没说完,便被陈茜如给抢了去。
“昨日姨娘的孩子去世了,相爷有些伤心,便吩咐的人都不得来打扰你。”陈茜如瞥了丫鬟一眼,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可那个时候,偏偏有一个人,提了一包东西来见你。那人倒是也不是别人,正是陈思凝。”
“什么?!”刘姨娘勃然大怒,当即便掀了被子,冲上前来要打人,被丫鬟给拦住了。随后便只得坐在床边,恨恨地指责陈思凝:“陈思凝!我昔日是有得罪你的地方,但你不早已原谅了我?为何还要暗地里做这些事!”
“我做什么了?我提的那一包东西,现在还在那桌底下扔着。更何况,我昨日刚起来没多久,陈茜如便带着相爷进来了,我怎的会有时间做其他事?”陈思凝着实是无辜,她好心好意,此时全被当成了驴肝肺。而且还用她好心买的礼来污蔑她!
陈茜如听到陈思凝如此狡辩,当即也是怒不可遏,抬手便给了她一个巴掌,却不想被陈思凝给抓住的手:“你放开我!自己做了亏心事,也不怕半夜鬼敲门。好端端的刘姨娘,此时都已经瘦得像纸片一般,你良心倒也真过得去。”
苦笑了几声,陈思凝死死地抓着陈茜如的手臂,秀眉微挑,便准备打回去。却不曾想在那之前,刘姨娘竟一下子从床上冲起来,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在她脸上。
“陈思凝,你果然是相爷的妖孽!”刘姨娘不过是打了陈思凝一巴掌,便开始重重的喘气,身子似乎当真有些虚弱。丫鬟见了,连忙上前来扶住她,一个劲儿的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几日来,陈思凝在相府中背地里处处被人挤兑,她已经受够了。如今还被刘姨娘特地请来房中羞辱,她已然有些受不了了,便一把甩开陈茜如的手臂,朝着刘姨娘冲了过去。
刘姨娘见陈思凝气势汹汹,她此时却丝毫都不害怕,撸了撸袖子,便站起身来朝着陈思凝的头发扯去。不一会儿,二人便打作了一团。
陈茜如在边上冷眼旁观,心花怒放。她从容不迫的走到门边,故意将房门打开,向外眺望了几眼,心中越发的喜悦。算算时间,青鸾差不多快要将丞相。当然,她并没有让人通知老夫人。
毕竟若是,一定会向着陈思凝,那可不是她期望看到的。
“住手!你们都给本相住手!”房门大大的开着,丞相用不着敲门,便直直的冲了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女人在地上扭打作一团,看着甚为刺眼。
被如此一呵斥,二人终是停了手。可在陈思凝起身站到一边之后,刘姨娘一声相爷都还未唤出口,便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此时的陈思凝,衣衫也没有多么整齐,雪白的脖颈之上,还被刘姨娘抓了三道血印子。凭着感觉,她轻轻的用手帕沾了几下,却让她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思凝,先前的事情,老夫人既然说了不能追究,本相便放过你。今日之事,你要打算如何解释?!”丞相亲自走到刘姨娘身边,怒气冲天的将她抱回到床上。随后转过身来,怒视着陈思凝,恍若面前之人是他的仇人。
陈思凝从容不迫的继续清理着自己的伤口,只当丞相的话语是耳旁风吹过,丝毫没在意。她心底早已坠入冰窟,浑身散发的寒气冷得吓人。
丞相见到陈思凝如此,纵使他火冒三丈,此时也被寒气吓得有些许的毛骨悚然。但他毕竟是丞相,直了直身子,他便继续破口大骂道:“你个妖孽!怎的,有脸打人,此时没脸承认了?都怪本相未把你教好,你可知晓,方才你打的是你的姨娘!”
“哦?一个姨娘便让你心疼了?那先前我娘亲受伤之时,怎的不见你如此心疼?”陈思凝仿佛不嫌事多,漫不经心的把她娘搬了出来。与此同时,她也是在为她的娘亲鸣不平。
虽然相府之中的人,大多数都知晓陈思凝的良心,是相爷心底最爱的人,可平日里看相爷珍惜刘姨娘的模样,却一点都不像是心底藏了个深爱之人。
果不其然,陈思凝如此一说,丞相当即便被堵的哑口无言,悻悻的指了指陈思凝,便不再看她。
见没人继续找她的麻烦,陈思凝便像个没事儿人一般,悠然自得的走出了刘姨娘的房中。临走之时,她还不忘去桌底下将她昨日辛辛苦苦买的上好补品拿走。她并非是舍不得,而是觉着像刘姨娘那般的人,不配!
此时此刻,水卿与菡萏二人早已在晨安王府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在房中走来走去。双手拍了又拍,却仍旧是等不见陈思凝回来。
“菡萏,你说小姐会不会出了何事?这都已经一日过去了,小姐怎的还不回来?”水卿站住了脚步,倒了杯茶,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随后像是不满足一般,继续倒茶,继续喝。
见到水卿如此,菡萏当即上前,夺过了水卿手中的茶杯,有些嗔怪道:“这壶茶都要被你喝光了,你再继续喝下去,肚子一定会难受的。更何况,你就算是再喝上十壶茶,小姐也不一定能回来!”
水卿堪堪的松了手,双眸空洞的盯着房门的方向,喃喃道:“可……我心中实在难受的紧,小姐一日不回来,我便一直睡不着。”
听得水卿如此说,菡萏此时才发现,水卿眼圈有些发黑,俨然一副没睡好的模样。她缓缓走上前,拉了拉水卿的手,骤然间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心中也难受,也一夜没睡。你说,小姐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二人相觑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深的担忧。
良久,水卿才松开菡萏的手,打破了方才的宁静:“要不……我偷偷潜入相府,去探查一番?与此同时,你也去相府问问,看看能否探听到小姐的消息。”
菡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应当如此。毕竟一直呆在王府中,苦苦等候,也不是个办法。
水卿与菡萏说去便去。只可惜不知晓为何,相府今日的戒备甚为森严,水卿这是远远望见有几个丫鬟跟在陈思凝身后,仿佛是在监视着她。她还没来得及上前,便被一个眼尖的丫鬟发现了。迫不得已,她便只能离开。
回到王府之后,水卿同菡萏对了下相互探查到的消息,竟都发现一点,只要是涉及到陈思凝,相府的人都是打哈哈,蒙混过去。
凭着对方获得的消息,二人心中笃定,陈思凝一定是被相府的人软禁起来了。一想到此处,二人便是心急如焚,容不得片刻拖延,她们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打算今夜去救陈思凝出来。
为了方便行动,水卿和菡萏晚膳只吃了五分饱。可让她们有些出乎意料的,夜晚的相府,很轻松便潜逃了进去。虽然还是惊扰到了几个丫鬟,但也都被水卿给打晕了过去。
而陈思凝今夜仿佛是知晓一般,故意在房中点着烛火,等着水卿来找她。
“我知晓你定会来,今日那几个丫鬟对着你叫的时候,我便看那身形像是你。”陈思凝见到自己的心腹来了,顿时喜笑颜开。
可此时毕竟不是叙旧的时候,二人匆匆说了几句,水卿便使着轻功,带着陈思凝翻越了相府的围墙。
菡萏在外面等得有些着急,见到二人来了,当即便围了上去。却不曾想,紧跟在菡萏身后的,还有一班人马。
“菡萏!小心!”陈思凝和水卿来不及逃跑,她们忧心菡萏的安危,便也冲了过去。三个人背靠背,准备同这群黑衣人做殊死抵抗。
双方都还没有出招,三个背靠背的人只觉得双腿一软,骤然间便失去知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