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晨风听闻长卫是被人用剑杀死的后,便努力回忆那日的事情,却奈何无论他如何想也丝毫找不出一点线索。良久之后便只能无奈的朝着烈风挥了挥手,对他说道:“本王知晓了,你暂且先退下。”
看着景晨风全身都笼罩于黑暗与沉重当中,烈风的心也因此一揪。心中因为担心,他本不愿意下去,却奈何景晨风是主子,而主子的命令,他是万万违背不得的。
待一阵踌躇之后,烈风还是决定要离开。可当他慢慢走到帐篷门边后,还是有些耐不住心里的煎熬,抬头一脸担忧的对景晨风说道:“王爷,您也别太过在意此事,您休养好身体,才是当务之急。”说完,他也不打算得到景晨风的回应,便准备匆匆离开,但景晨风的一句话便将他叫住了。
“烈风,本王希望你也如此,不必太过在意此事。长卫的死,每个人都有过,但也同样不是任何人的错,你无需太过自责。”景晨风说罢,便只见本是打算匆匆离开的烈风忽的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僵直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来,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里已被雾气填满。
景晨风和烈风二人站在帐篷里,中间隔了不长的距离,但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定定的看着对方,眼神里所有的情绪仿佛都在那一瞬间被对方所理解。
景莫凡独自坐在帐篷里,抬手静静拿起杯子往里面斟满了酒,而后举杯摇晃了一下放到嘴边一饮而尽。他看着空空的酒杯,嘴边勾出一个邪魅的笑。恰逢此时,他忽的听到一阵脚步声。
“殿下还真是好兴致!”来者开口直接,言语间全是自由奔放之气。看到景莫凡的时候,嘴角边淡出一丝丝笑容,而后便无所顾及的笑了起来,声音回荡在整间帐篷里。
景莫凡闻言,立马黑尽了脸,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声音很是刺耳,开口说话之时也夹杂了满满的怒火:“放肆,何人敢在此胡闹?见本王也敢如此目无章法,小心本王要了你的狗命!”
那人听完此话,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浓。慢慢向景莫凡靠近,眼神丝毫不畏惧的看着他,而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殿下若是杀了小人,那殿下心系的春秋大业,则必定会少了一位良将。”他慢慢悠悠的说着,声音有些摄人心魄。
“好大的口气,竟敢威胁本王。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如此对本王说话!”说罢,景莫凡便抽刀向那人狠狠刺去,只见那人一个灵活的侧身便躲开了景莫凡的剑,而后往凳子上一蹬便只见那人窜到空中,一个空翻就绕到他的身后。
只见那人顺手拿起酒壶便喝了起来,一个劲儿的大呼:“好酒,实在是好酒!”
景莫凡见到此人如此放浪不羁,一点不懂规矩。心中的怒气满溢,说时迟那时快,他紧接着便一剑又向那人刺去。
那人将手中的酒杯直直向景莫凡刺过来的剑扔去,之后便只见酒杯在空中爆裂开来,酒在空中散撒到四周。而后两人便陷入了休战当中,只见那人慢慢开口道:“多好的酒,竟如此浪费了,真是可惜的紧。”
还没有等到景莫凡开始自己的动作,只见那人先开口说了话:“殿下如此心急要杀小人,难道不想知晓小人为何要来找殿下?”他有几分玩味的说完,便饶有兴趣的看着景莫凡。
景莫凡听闻此话嘴边勾出一个邪魅的笑,眼神里满是清冷的敌意,而后反手将剑一下向旁边狠狠扔去,只见那剑刚好直直插进旁边的人形练武桩的头上。片刻之后,他慢悠悠的开口道:“本王倒要听听,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看着刺向一旁的剑,那人也顺势笑了出来。说话时也始终未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讲话的声音甚是慵懒,俨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长卫的武功的确不可小觑,可他如此轻易便被殿下舍弃了,小人心中实在有限感到遗憾……”说罢此话,他故意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看到此人这幅虚假的面孔,景莫凡甚觉恶心,听到他提到长卫,心里便更浮上一层层杀意。景莫凡心里大概清楚了几分,此人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仅仅敢单枪匹马来找他,便定不会是什么小角色。故而还是耐着性子,想要听听那人还了解何事:“你既然知晓长卫的事,难不成是想要威胁本王?”故意挑起了一个由头,他很是不屑的瞥了那人一眼。
那人到没有因为景莫凡的表现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一脸甚是无所谓的说道:“小人早说过,此次前来是为了帮助殿下,又怎会威胁殿下?倒是殿下,恐怕已经生出了想除掉小人的心。”
景莫凡万万没有料到那人会如此说,他瞳孔微微收紧,看向那人的眼神又深了几分。意识到此人绝非善类,因而对那人的防备之意又加深了几分,但同时他又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便再次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听到此话,那人便又绽放开了笑脸,抬头迎上景莫凡此时一直紧紧锁定他的眼神,开口的话颇为神秘:“小人乃粗人一名,无身份可言。但殿下只需记住一点,小人和殿下是一路人。”
景莫凡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言语间看着是在嘲讽对方,但实则是在激将他:“既然是无名小卒,你又凭什么让本王相信你?本王军务繁忙,你若是不想死,便速速滚开!”
那人站了起来,背手于身后,在帐篷内来回踱了几步。突然间收起了笑意,整个人看起来神秘莫测又给人寒意刺骨的感觉,他的眼眸里的光忽而暗了几分:“就凭此时晨安王护送军粮有功,若殿下再不采取行动,那么殿下的处境将十分不利。”
景莫凡本欲开口,但那人却抢先开口继续说道:“殿下好容易才用计在军中获得的名望,便会因此次军粮之事让晨安王讨了个便宜,从而毁于一旦。更何况秋菊之事已被暴露,若殿下此时再不采取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万万没想到“秋菊”之事竟然还会被暴露,景莫凡听到那人说完的话以后。整个人便陷入了丝丝惶恐和惊讶当中,他捏了捏拳头,努力的镇定了几分,眼神里满是疑惑和怀疑:“你说秋菊之事暴露,是何意?”
那人拿起桌上的茶杯本欲斟一杯茶,却在听到景莫凡的疑问后停下了动作,抬头深深看了景莫凡一眼,回头望向景莫凡表情严肃道:“运粮的那位老臣,当时恰好匆匆从门外路过,瞧见了殿下您派出去的杀手手里执着血剑,杀掉那看到相府三小姐处理秋菊的人。”
说罢,那人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斟了一杯满满的茶水,一饮而尽后缓缓抬头,悠哉悠哉的开口说道:“可昨夜,大抵是小人运气不错,恰巧碰到运粮的老臣将那杀手放生,想来,多半是他已经说了实情。但,他身为一个泄露秘密的人,小的又怎的会让他活着!”说完后,那男子眼眸内闪过一丝狠意。
“你嘴皮子功夫倒是不错。可一切不过都是你一面之词,本王又怎能信你?”景莫凡脸上满是警惕,狭长的眼眸里透出考究的目光,此时他紧绷着脸,脸上的表情甚是防备。
那人仿佛早就料到景莫凡会说出此言,于是便直接将袖口中的一张官属银票拿了出来,此外银票内还夹带了一块布料,而后慢悠悠对上景莫凡的目光,慢悠悠的开口道:“全凭殿下决断。”
景莫凡拿起那张银票和布料,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此银票的确是官用,一般百姓很难得到,况且此银票的数目不小,一般人很难拿出这样巨大的数目。而此时他手中这张布料,也的确是那日杀手身上的衣物。
如此一来,那人所说的话景莫凡也不能去轻视。他意识到,若真是如他所说,送粮使者了解到了所有的事……倘若那使者此刻回宫禀告圣上,那自己的后果则将不堪设想。想到此处,景莫凡的心里不禁一紧,瞳孔微微放大,放射出凛冽的目光。
景莫凡眼神定定的看着那人,但他此时的眼神却有了变化,从方才的怀疑和怒意变成了深深的思考。他有些看不懂此人,但他此时此刻却又不得不去相信此人,于是便开口道:“那依你所见,本王下一步当要如何?”
见景莫凡开始信任他,那人便又再一次露出了笑容,眼睛里满是真诚的光,脸上表情看似十分诚恳但却依然给人深深的寒意,让人捉摸不透:“接下来,殿下只需要解决掉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便可。”说罢,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或者,殿下有何高见?”
朝着那人轻轻点了点头,景莫凡也露出了笑容,看着那人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雾气,眼眸深入无边的潭水。他思忖了片刻,而后才慢慢开口悠悠的说道:“此事,本王所见还是趁热打铁的好。”
“不愧是大皇子,果然高见!”那人听到景莫凡的话后,声音略带沙哑的回答道,而后便无所顾忌的大笑起来。但他始终半眯着眼睛,让人看不真切他任何眼神。
见那人如此,景莫凡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之情,但很快便又收了回去,他并没有再继续笑下去,而是冷冷的望着那人,并打断了他的笑容,身为平静的问道:“还不知如何称呼你?”
那人停止了大笑,换上了方才悠悠的笑容,眼神里的光神秘而凛冽,同景晨风对视了片刻,随后慢慢的开了口:“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