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凝看着此时躺在床上的景晨风,他的嘴唇紧闭着,轮廓分明的脸上总给人坚毅的感觉。陈思凝抬手抚过他此时苍白的脸,眼眸里尽是数不尽的温柔。
烈风手里端着一碟糕点,慢慢走了进来,抬头看向陈思凝,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糕点,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王妃,您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身子。”
听到声音后,陈思凝悠悠地将头转了过来。看到来人是烈风,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无事,搁在那里便是,我此时还不饿,等会儿再吃。”
闻言,烈风明显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却无奈的将话吞回了肚子里,将糕点轻轻放在了桌上。
转身正欲退出帐篷,但走了一半心中甚是不甘。烈风便又回过头来,望向陈思凝开口道:“王妃,你去休息会儿吧!此处小的来守着便好。你如此操劳下去,倘若王爷醒了,您的身子却累坏了,小的也不好交代。”
陈思凝听得烈风如此说,转头深深看了烈风一眼,而后又看向景晨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感觉到有丝丝疲惫向她席卷而来,可心底却仍是有些割舍不下景晨风。
而此时烈风也依然还留在原地,没有动弹半分。陈思凝正准备拒绝,可她抬首便对上烈风那满是为难又担心的眼神,再次偏过头去望了眼景晨风后,她便从床边站起身来,带着一丝丝妥协道:“罢了,我去休息。你务必要将殿下照顾好,若有何事,定要让我知晓。”
见状,烈风立马迎了过去,脸上洋溢着灿烂满足的笑容,顺手又将桌子上的糕点端了起来。见到陈思凝朝他走过来,微微躬起了腰,将糕点递给了陈思凝:“王妃也记得吃点东西。”
缓缓走向烈风,陈思凝淡淡笑了笑,朝着他点点头,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糕点,而后便转身向帐篷外走去。
另一边,景莫凡回到营帐后,心中甚觉不甘。抬手就将桌子上的茶杯一下子推翻到地上,紧握的双手发出关节响的声音,他紧绷着脸,脸色暗沉无光,沙哑的开口低吼道:“来人!还不快给本王来人!”
景莫凡坐在椅子上,看着急冲冲赶进来的士兵,心里的烦躁没有减少一点儿。心中满是怒气却不知道撒向何处,他便只能朝着侍卫恶狠狠地开口吼去:“眼睛都长到何处去了?还不赶快把地上东西给本王收拾干净了!”
士兵们听到此话,全都吓白了脸,立即涌了过去,快速地将地上打碎的茶杯收拾好后,才匆匆起身,向景莫凡行了礼,而后心惊胆颤地退了下去。
此刻景莫凡又独自留在了帐篷中,他低头看着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地面,眼神定定,眸内的光深如黑夜。而后嘴角忽而上翘,勾出一个让人看不明的笑容,似乎是想到了何事。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军营里静悄悄的,人儿们早已睡熟。景莫凡却独自坐在帐篷里, 帐篷里漆黑一片,四周都看不清楚,他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后,随即便站起了身。语气清冷的开口道:“来了?”
只见黑夜里忽而窜出一身影,那人并没有走近景莫凡,走到帐篷中间时便停下了脚步,只是淡淡的开口应了一声,随即便开口询问道:“景晨风如今是何状况?”
景莫凡在那人说话之时,便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眼神定定的看着桌子。良久,他才一字一句的说出:“没死成,还在休养!”说完,心中的怒气还没有得到宣泄,于是便拿起桌子上的毛笔生生杵在桌子上,直到将它折断,才肯罢休。
那人听到此话后,虽然站在黑夜中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他开口的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不甘与愤怒:“将军早料到会是如今的情况。”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殿下,我们将军的意思是,既然晨安王现下在休养,殿下您睿智过人,定会有办法让他永远的休眠……”
最后二字听得景莫凡脸色陡然一变,他死死的看着黑暗中的那人,牙咬得紧紧的冲着他冷哼一声,才开口道:“本王自有方法,不劳将军费心!”说完后便甚是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抬手抚额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
察觉出景莫凡的不耐烦,那人也听出景莫凡言语间那明显的驱赶之意。随后便也没有再做过多停留的打算,他转身便快步向帐篷外走去,只在出帐篷前留下一句:“劳烦殿下费心了。”余音未散,他便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二日清晨,陈茜如早早来到了景莫凡的帐篷外,趁着四下无人她便径直偷偷摸摸进了帐篷,还没来得及站稳便急急忙忙开口道:“不知殿下找我有何事?硬要我大清早的赶过来。”眉目间有些许的困倦,似乎是没睡醒,又似乎是在故作疲态。
景莫凡见她如此,便也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截了当的开口:“本王要你……今日去给景晨风的药里加点东西。”说完以后他都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而是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小物什。
听闻景莫凡要她去毒杀景晨风,陈茜如不由得有点迟疑。紧紧拧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甚是怀疑,便再次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加东西?不知殿下要让我去加何物?”
景莫凡抬头,看见陈茜如此时此刻不敢置信的表情。再也藏不住自己心中的耐烦,怒意也一点一点浮现在脸上:“怎么?你不是说能帮上本王的忙?瞧你如今的模样,可否是想要离开?”说完便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陈茜如,像极了一把刀子直戳她的心窝。
如此一来,陈茜如心下不由得一慌,没有再继续迟疑,她当即便朝着景莫凡木讷的点点头,如同捣蒜一般。只是她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神到处飘乎着,四肢都不知该如何安放:“好……我明白了……”
走出帐篷以后,陈茜如才慢慢缓和过来,她频频皱起了眉紧咬着嘴唇,回去营帐的一路上,她都焦虑的紧握着拳头,连自己营帐走过了她都没有发觉。
景莫凡让她加东西,能加什么好东西?瞧他方才的模样,定是想借她的手下毒!
陈思凝回到自己的帐篷后,拿起糕点吃了两口,便又将它放下了。她慢慢的走到自己床边,躺了上去又慢慢闭上了眼,却始终无法入眠。
一阵翻来覆去之后,陈思凝便索性睁开眼,盯着帐篷顶发呆。想着想着,眼角竟滚出两滴热泪来,眼泪顺着眼角一直滑落到了枕巾上湿了一大片:“晨风,赶快好起来吧!”
陈思凝哑着声音轻轻的念着。她来到异世,从不曾如此肆意的流泪,如今,她心底着实是忧心景晨风的紧,有些情不自禁。
陈思凝没有休息多久,她便又转身起了床,独自坐在床上发了一小会儿的呆,抬手拍了拍脸,好让自己赶快清醒过来。这才又出了帐篷往景晨风那儿走去。
刚走进帐篷时,陈思凝恰好撞见进来送药的侍女。她便伸手想要接过侍女手中的药,此时侍女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慌乱,而后又匆匆低下头去。没说一句话,将药交到了陈思凝的手中,就匆匆退出了帐篷。
瞧着侍女急忙退出去的身影,转头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药。陈思凝不禁皱起了眉,瞳孔间闪射出疑惑的光,她呆在原地想了想,随后便觉着兴许是她觉多疑了,随后便怂了怂肩径直朝景晨风走去。
她将碗里的药端了起来,用手背试了试药的温度,而后感觉到有一丝丝烫。她便放下了碗,心想等药再冷一冷才喂景晨风。她刚刚才坐下,烈风便走了进来。
烈风走进来时,瞳孔微微放大,微微张开了嘴。停滞在原地木讷了几秒,这才又向陈思凝走去:“王妃,怎的才休息如此一会儿?可是身体有何不适?”说罢,方才脸上还疑惑的表情慢慢浮上了一层层担忧。
陈思凝见烈风,冲着他摇了摇头而后才开口道:“别担心,我并无大碍,只是有所挂恋牵挂,所以有些睡不踏实。”说罢,朝着烈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转身想要端起药喂景晨风,却发现药碗旁有几只飞虫,陈思凝挥手想要将几只飞虫赶走,却不慎将药碗碰倒撒在了地上。此时正好有一只小指尖大小的虫子爬过,碰到药不久后,竟不再动弹,似乎死了一般。
陈思凝见此情况,立马皱紧了眉头,紧抿着嘴唇,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被打翻的药碗,心中的疑惑不禁更深了几分。
而一旁的烈风见到药碗被打翻,倒没有想太多,更没有意识到事情的蹊跷,当即便要要凑过去将它收拾了。却只听得陈思凝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且慢!”
说完以后,陈思凝便将自己头上的银簪子取了下来,蹲下身伸手将银簪子放到地上药碗里还残留的药里,不久便看见银簪子的一头慢慢变黑……
烈风见到此场景后不禁后背一凉,细细的汗爬满了背。而后便感到深深的疑惑满脸疑问的开口问道:“此药有毒?何人竟会想要毒害王爷?!”
陈思凝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到这根银簪子上,眉心轻皱陷入到了深深的思考当中。突然想起方才送药进来的侍女,立即抬头望着烈风,有些急促说道:“快去,将方才送药进来的侍女找来!”
闻言,烈风也不敢多做停留,当即便脚步匆匆往外赶,一路狂奔军营灶屋,进入后便急忙胡乱的抓了一个人问:“说,今日给将军送药的侍女是何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烈风,那人被吓到了,全身发着抖良久才开口说道:“小的……小的不知道!”说完便腿软跪了下来。烈风没工夫搭理此人,转身又向另一个人跑去。
“送药的是侍女秋菊,不过自她送药后起便一直不见踪影了。”
循着声音,烈风即刻转身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年岁苍苍的老婆婆。他听完此话后,没多想,便转身欲去寻找那位叫秋菊的侍女。
正当此时,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烈风紧接着转过头,只见先前说话的老婆婆一打开房门,便只见躺着一具血淋淋女尸,那人正是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