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果我暂时只想是你,我都承担不起的,可兰姨你也知晓,我就那么一个孙女,若是让他她白白的送死去了,我又如何对得起她死去的爹娘?”明明是一个看起来还较为坚强的中年人,此时却当着一个老妇人的面,偷偷的抹起了泪水,表情之中的哀伤,远远不及他话里的哀伤。
“云清他舅,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又何尝不知?”老妇人下意识的伸手去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随后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似乎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庭院里,一个十分清秀的少女在庭院中忙里忙外,很是乐天的模样。
接二连三的长长叹了好几口气之后,蓝姨还是无可奈何了。她索性不再同那男子都说些什么,只是渐渐的理解了拳头,最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李叔,想来祭窑的传统你也是知晓的,如今要献上的是你家妹妹的女儿,那也是无法避免的。你且记住,三日之后,一定要将她带到后山的祥云山上去,绝不可有半点的延误。”
说了如此一番话之后,蓝姨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的,她只觉得心情很是沉重,不再同那男子多交流一句,转身便迅速的离开。本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人,此时却走得比陈茜如都还快,毕竟,鬼知道她的心中又有多么难受?不论怎么说,云清也算得上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只怪生不逢时,恰好遇上了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谁都怪不了。
“出来吧,你实在是个不听话的人,我离开之时便已经告诉你,此事容不得你插手,你为何还要如此?”蓝姨一边缓缓地停住了脚步,一边连头也不回的直接说着。言语之间有着深深的笃定,显然她已经发现了她的身后一直被人给跟踪者。
正当陈茜如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出去之时,突然从她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出来了,一名男子。那男子她倒也不觉得陌生,因为正是昨夜给她做了晚饭的蓝姨的儿子。
“云清妹妹当真要被送去祭祀?她向来天真烂漫,而且还正是年轻的年纪,为何偏偏是她?”蓝姨的儿子眼中有深深的不舍,而且他的一双眸子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嘴角不由自主的带起了一抹苦笑。
蓝姨望着她的儿子如此,心里不由得越发沉闷了些,悲伤的情绪渐渐的开始蔓延起来,连一旁的陈茜如都隐隐约约的能感到些许。
“为娘清楚,你与云清是青梅竹马,你向来看不得她吃一点的苦。但是儿子,你必须要清楚一点,云清此番并非是莫名其妙的牺牲,你要知晓全村人的性命,可是比她一个人的要重要的多。”说罢了话之后,蓝姨又再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已经不知晓今日,为了此事她究竟叹了多少次气了。她想要伸手扯一扯她儿子的手臂,安慰一下他,却不想被他儿子赌气一般都给躲开了。
蓝姨的儿子猛然地转过了身去,刚走出去没几步,随后又转了回来,目光中带着陈茜如从来没有见过的狠厉:“娘,你如今这般说话,想来也是受了全村人的嘱托。但我这做儿子的问问你,你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丁点的私心?云清打小便是个孤儿,由她舅舅抚养长大,你害怕我当真动了娶她的念头,所以才会如此。”说话之间,他已经将两只手捏得紧紧的了。
陈茜如此时终于觉得心里清明了不少,原来一直跟踪在蓝姨身后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兰姨的儿子。而如今,蓝姨的儿子似乎同蓝姨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好。
邪邪的勾了勾唇角,陈茜如只觉得心中一阵窃喜,兰姨同她的儿子关系越是恶劣,陈茜如便越方便见缝插针,从而找到突破口。
“娘,儿子此番是最后一次求你。倘若云清当真被送去了祭祀,儿子无论如何也绝不会独活下去,你此时好好想想清楚。”语气愈发的生冷坚硬了些,蓝姨的儿子不再停留在原地,他下意识的往陈茜如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似乎是知晓陈茜如一直在那里,但却并没有揭穿。
陈茜如心里当即不由得咯噔一下,她毕竟是个外人。虽然一点在如今,同蓝姨的儿子与蓝姨关系似乎并不是很好,但倘若陈茜如和蓝姨真的出现了矛盾,毫无疑问的一点,蓝姨的儿子肯定会帮着蓝姨的忙。
见到此情此景之后,陈心如心中一边害怕着,一边思索着,应当是没有什么她再能寻求得到有价值的信息了。于是乎,便往树林深处隐了隐,找了一条羊肠小道,迅速的小跑着回到了蓝姨的家。
不过陈茜如的运气似乎并不是很好,她不过是刚到蓝姨家的庭院,便恰好撞见了兰姨的儿子怒气冲冲地走回来。在他们二人对视的那一眼,陈茜如很是明显的看到了,其中有些算计的意味,甚至还带了丝丝缕缕的威胁。
“你胆子倒也挺大的,在整个青瑶村之中,除了我敢那般跟踪她,偷听她与别人的对话,你还是第二个。”似笑非笑的瞥了陈茜如一眼,随后蓝姨的儿子便像是都没有发生的,对陈茜如招了招手,叫陈茜如一起进了内厅之中。
“说,你究竟想知晓些什么?你到底是何人?究竟为何要来到此处?”接二连三的问题毫不留情地向陈茜如抛来,蓝姨的儿子此时严肃至极的神情与昨日那有些迷醉在陈茜如美貌之中那个人很是不一样。尤其是他一双凤目里露出的星星点点的精光,更是让陈茜如不由得一阵战栗。
察觉到气氛越来越压抑,陈茜如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便只好轻轻的咳了两声,装作是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向后退了几步,蜷缩在角落里。与此同时,她偷偷的听着外面一阵阵脚步声传来,正当她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听到兰姨的儿子再次开了口。
“不管你究竟做的什么打算,你倘若要是想做什么,要么通过我来帮你,要么便去请求我那个铁石心肠的娘亲吧。”蓝姨的儿子说完了之后便不再看陈茜如,而是换上一副昨晚陈茜如看到的那种表情,俨然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子,哪里还有先前那些过于让人心惊的算计?
陈茜如缓缓的站起了身来,将方才不小心弄皱的衣服轻轻地扯了一下,让它看起来尽可能的平整一些,免得被蓝姨看出什么端倪。
“家中可否出些什么事?”蓝姨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缓缓的一点一点走了进来。此时的她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略微显得有些苍白了。不过如此也是能想得到的,毕竟换谁被自己宝贝儿子给威胁了一番,都不会好受。
又是微微一个错愕,依旧是多亏了陈茜如平时练就的诡计多端,狡猾无比。她此时齐毛慌慌张张的迎上去,一脸担忧的反问蓝姨:“婆婆,你究竟是怎的了?为何出去回来了一趟之后,便会如此脸色苍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可否遇到了什么事?茜如能否帮得上你的忙?”说罢此话,她还扯出了一抹天真的笑容,企图迷惑蓝姨。
纵使蓝姨向来是一个比较精明的人,但此事见的陈茜如此般的关心她,心里依旧是不由得一暖。随后,她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看了看一旁社会冷漠的儿子,心里微微的有些发凉,也就把方才问陈茜如的问题给忘记了。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陈茜如的手,随后摇了摇头:“都是些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的。”
“不过你日后也不要再叫我什么婆婆,村子里的人向来都是叫我蓝姨,我瞧得出来,你也是一个有善心的姑娘,你往后也可以同她们一般如此叫我。”或许实实在在的听着陈茜如终日喊她婆婆,一方面是把她喊老了,另一方面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再加上方才被陈茜如给狠狠的暖了一把,自然也就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蓝姨的儿子听到自己的娘亲如此说,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随后看向陈茜如的眼神之中,多了些许的赞赏。他娘亲向来是一个比较难搞的人,再加之之前,他之前有见到他娘亲同陈茜如是有矛盾的,而不过短短一两日的时间,陈茜如竟然能做到如此,实在是有些,让他不得不佩服了。
“娘你对一个外人还比对我好,我这做儿子的可有些吃醋。”蓝姨的儿子此时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当真心里不舒服,那脱口而出的一字一句中满满的都是阴阳怪气,任谁听了都不会舒服的那种。偏偏他还装出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让人对他没办法发起火来。
陈茜如此时似乎隐隐的察觉出来,兰姨的儿子方才那番话,压根儿就不是故意说给蓝姨听的,反而是想让陈茜如见识见识他的能力。不由自主的微微点了点头,她又改变了对眼前的男人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