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地擦了一下：“大年初一，你去哪？”
顾思意的心酸酸的：“我……去一个朋友家。”
妈妈难过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怨妈妈，再也不原谅妈妈了？你这一走，是不是打算再也不回来了？”
“妈，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顾思意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她至少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她走进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转过身，看见妈妈站在门口…
顾思意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里面是一些她攒起来的钱，作为妈妈的生活费：
“你别想太多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需要点时间想通。”
“思意……”妈妈没有接，期盼的目光看着她。
每次都是这样，顾思意每次被家人牵绊，就是各种这样期盼的目光……
顾思意把钱留在桌上，离开家，知道妈妈一直站在大门口看着，她狠狠心，没有回头。
对待家人，她一直是心软的，是纵容的。
可是这一次，妈妈伤了她的心。
为什么她不管何时何地，都把家人当做第一设想，可是她们却一个个……都那么自私呢？
上了车，顾思意只觉得胳膊一紧，一只手将她带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沈凌风抱着她，惩罚地咬了咬她的耳朵：“怎么这么慢？”
“我已经很快了。”
沈凌风放开她，细细地端详着她，拇指滑过她有些苍白的面颊。
“心情不好？”
她平时不太爱化妆，就算是化妆，也是以淡妆为主。
所以，她果然没有瞒过沈凌风的眼……
“昨晚做了不太好的梦。”顾思意拿开他的手，“你呢？”
沈凌风嘲笑地掀起嘴角：“那很好，至少你还能做梦。”
顾思意的心一紧：“每天都能见面，不过就是一晚上而已，需要这样吗？”
“不需要。”沈凌风低声，“不过，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习惯就像毒瘾，当他习惯了身旁睡的是她，空气里有她的味道，习惯她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习惯一低头就能嗅到她的发香……
突然有一天，他一个人了，那张床就变得大而寂寞。
“她在看你。”沈凌风忽然说。
顺着沈凌风的视线，顾思意透过窗玻璃朝自家的阳台望去。果然，妈妈正站在那里，目光红红的，一脸苍白憔悴地看着她。
顾思意飞快闭了下眼：“开车吧。”
沈凌风凝思了她一会，发动引擎，直到车开出好一段距离，他才问：“吵架了？”
“没有，我都说是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
“既然是噩梦，当然不能说出来。”顾思意低声说，“不然就会灵验了。”
沈凌风低声：“梦里有我吗？”
“没有。”
“有没有梦过我？”
顾思意想说没有，可是，他语气里的那一丝期待，令她有些不忍心……
她开着窗外，第一次那么诚实：“有。”
“是不是噩梦？”
“不是。”
“那说出来吧。”
“好梦也不能说。”顾思意低声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有没有关于我……不好也不坏的梦？”
“没有。”
沈凌风勾了勾嘴角，一打方向盘，过了一个急转：“现在轮到你问我了。”
“问你什么？”
“有没有梦过你。”
顾思意的心又是紧了紧，但她尽量表现得不在意那般：“好的，沈总，请问你有没有梦过我？”“有。”
“是好的还是坏的？”
？“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顾思意轻轻点了下头：“你也不要说了，好的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坏的说出来就灵验了。”
其实，她是不想他说得太多，让自己的心灵触动。
“有不好不坏的。”沈凌风在反光镜中望着她，眸子深沉。
顾思意却定定地望着窗外，不在言语……
她不想要再听到这些会令她心动的话了。
虽然，沈凌风从来不会说一些直白的情话，反而，他别有深意的语言更令她若有所思。
顾思意不喜欢那些肉麻的情话，偶尔一两句还好，说多了，会觉得假。
然而，沈凌风每次都恰到好处，正中要害。
每到这个时候，顾思意就催眠自己，无非就是她和沈凌风不可能之类的想法……
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道德观在她的脑海中都开始远去。
她只好不断地回想陈维凯，想他对她的好，想他们的从前。
一想到陈维凯，顾思意的心就止不住地疼痛。
她欠他太多，太多太多……
接下来的一路，顾思意都一言不发，眼神很远，仿佛在想着很重的心事。
回到沈宅，顾思意丢下沈凌风，一声不吭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倒锁了门。
管家敲门，她不开，沈凌风敲门，她也不应。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沈凌风走进来。
“怎么了？”他走到床边，摸了摸她有些苍白的面孔。
顾思意紧紧锁着眉，抬头，仿佛这才发现沈凌风进来了，一怔。
“我希望……以后没经过我的同意，不要私自开我的房门。”
顾思意对这件事早有意见了，她房门的锁形同虚设，只要沈凌风想进来，随时都可以。
反而是顾思意，好几次被关在这里，出不去。
沈凌风抬起她的下颌，看着她不是很好看的脸色。
下一秒，他的手被拿开。
顾思意倦倦地说：“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沈凌风没有走，沉甸甸的目光看着她好一会。
刚刚在车上还好好的，他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令她突然不高兴了。
“我又惹你了？”他低低沉沉的嗓音问。
“没有。”
“那你怎敢摆脸色给我看？”他的话虽然很严厉，可是看她的目光却很温柔。
顾思意咬咬唇，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沈凌风了。
每当她温顺的时候，沈凌风就会对她很好，很好很好，说一些会令她动摇的话，做一些会令她动摇的事来。
她宁愿他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对他发脾气，动不动冷落她。
那她可以想出讨厌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