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留下来，她会窒息！
可是一只手，却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陈维凯的手指一片冰凉，他全身都是湿漉漉的雨水，执拗地攥着她的手腕：“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顾思意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爱？在发生了这种种的一切之后，所有的爱都消失殆尽，被仇恨代替！
“没有！”她冷如坚冰地回答。
“从来也没有吗？”
“从来都没有——”顾思意用力甩着他的手，“要不是你每天缠着我，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陈维凯，你知道我有多后悔认识了你吗？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她用力地挣扎着，可是他的手掌仿佛烫铁，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
“思意，我好疼……真的好疼，疼得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你就去死！”
“思意……”
“放开我——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终于，她甩开他的手了，仓皇地往楼上逃。
她一口气冲进家里，用力地关上门，仿佛在逃离什么可怕的凶神猛兽，无助而慌乱。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了……他毁了她的一切……
背抵着门，顾思意缓缓蹲下去，双手用力抱住膝盖，无力地抽噎。
那时候的她，单纯地以为，只要陈维凯走出她的生命，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就不会那么痛，纠结在爱他与恨他的念想之间。
她真的不坚强，一点都不坚强，因为无法承受，所以才把所有的痛苦抛给陈维凯。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陈维凯的错，是陈维凯的错！
原来，到头来，最没有担当，最不肯为事故负责的是顾思意自己。
她连承受痛苦的勇气都没有……
恍惚中，四年前那个背抵着门蜷缩着的顾思意，和四年后背抵着门蜷缩着的顾思意重叠到了一起……
“陈维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顾思意的泪如雨下。她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他那么在乎她，她说的一字一句，都是最残忍的侩子刀！
明明是她叫他去死的，当他真的照做以后，她却又恨他以这种方法威胁她，恨他的懦弱和没有担当。
原来，最自私的是她自己啊！
忽然，很想要听到陈维凯的声音，很想很想要听到。
顾思意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蹲了太久，双腿都几近麻痹。
她刚站起来，就踉跄着要昏倒。找到灯的开关，她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包，掏出手机……
开机，看到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沈凌风的，还有沈凌风发来的几通短讯：
【怎么不开机？】
【晚饭吃了什么。】
【睡了？】
顾思意看着这屏幕，委屈的泪水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
她不但对不起陈维凯，也对不起沈凌风。
她绝对是这世界上最花心的女人，怎么可以一心两用，住着两个男人呢？
深深地呼了口气，她的理智告诉她——对沈凌风的感情是虚幻的，是有违道德的，是没有结果的。
一条条将他的短信和未接来电记录全部删除。
顾思意是习惯了删除这些记录。
因为以前接到陈维凯的电话，怕沈凌风发现，都是接一个电话删一次记录。
看着空空的信箱，顾思意呆了半晌，几乎是无意识的，摁下一串的号码，打过去——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不知道，陈维凯在干什么，她不知道。
只是，她想听到他的声音，才会心安。
音乐响了好一会，也没有人接。
顾思意仿佛梦游的人，突然惊醒，看看手机的时间，居然凌晨2点多了！
这个时候，陈维凯应该睡了吧。
顾思意咬咬唇，正要挂去，那边却接通了。
陈维凯有些迷糊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刚睡醒：“思意？”
顾思意吓了一大跳，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心在胸口直打鼓，她脑海中纷乱地想着四年前的一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就在这时，陈维凯的回电打来。
顾思意不接，那手机就一直响，一直响，在她的手心里鸣叫着。
顾思意咬咬唇，接起电话，听到陈维凯略微焦急的声音：“怎么，出什么事了？”
“没有……”顾思意努力稳了稳情绪，“我刚刚不小心摁错了电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嗯……因为今天……是除夕夜嘛。”顾思意瞎掰着，“我在守岁，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喝醉了。”陈维凯好像起身走到洗手间，水流声，他在清洗脸。
“你要是很困的话，你再继续睡好不好？”
“不要。”
“怎么了？”
“听到你的声音，我精神了。”
可是，顾思意却不知道要跟他聊什么，打去这通电话有什么意义。
两人静静地沉默了一会，那边传来打火机点燃烟的声音。
“思意，不要哭了。”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阴郁传来。
顾思意一愣，伸手去摸脸，果然摸到一脸的泪水。
她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她都已经整理好了心情的啊！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根本没有哭出声音！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哭。”顾思意勉强地笑了笑，眼泪却一直在往下掉。
她知道，她瞒不住陈维凯的。他总是那么了解她，哪怕听到她的声音，稍微有一点变调，就知道她怎么了。
顾思意用膝盖蹭了蹭眼睛上的泪水。
忽然，声音就好像被哽住了咽喉。
她再不说话，看着微微闪烁的屏幕，哭红的眼眶微微地刺痛着。
而手机那边，陈维凯不发一语。
他既不问她为什么哭，也不说任何话安慰，因为他知道吧，这时候他说任何话，都只会加重她的情绪。
所以，他选择沉默，静静地陪着她。
顾思意目光迷离着，仿佛看到手机那头，陈维凯坐在宽大的床头前，手里握着手机，一直放在耳边，另只手燃着烟。
他单腿曲着，头低垂，纷乱的刘海遮住迷雾般的视线。
他的脸上，或许也有难以忍耐的疼痛。
想起陈维凯说过：“思意，你受伤了，我比你还痛100倍。”
现在她哭了，他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