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风更为失望：“也不是。”
顾思意走过去，有些郁闷的：“那到底要怎么笑？”
“等你下次笑了，我告诉你。”
没关系，他不会放弃，终有一天，他会让她只为她绽放那幸福的笑容……只属于他的……
顾思意大概明白沈凌风想要看到的是什么笑容了。
她其实有在沈凌风身边那样笑过，但是，她都是偷偷的，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
当她觉得很幸福，很想要笑出来的时候，她会拼命克制着。
以前，她是知道，那幸福并不属于自己……
而现在，她觉得这幸福是幻象，是镜花水月……
而且，不管是从前的顾思意还是现在的顾思意，她都没有真正的立场，站在沈凌风面前，露出幸福的小女人的笑容。
因为她有多幸福，就意味着她有多罪恶。
顾思意轻抿了下嘴唇，望着沈凌风说：“我也很少看到你笑。”
她指的也是沈凌风幸福的笑容。
他平时都是冷笑、凉笑、嘲讽的笑……等等。
沈凌风愣了一下，目光中有些恍惚：“我从来就不会笑。”
从懂事的那一刻，他就没有真正开心地笑过。
“你有。”顾思意说，“人是天生就会笑的，你也会……有一次，你那样笑过。”
“那次？”
那次，是在去“辛梅塔”海湾的出租车上，顾思意让沈凌风放开心胸，去看那些美好的事物时，沈凌风笑了，是那样干净澄澈，心无杂念的笑容。
那笑容那么迷人，仿佛是画卷一般印在了顾思意的脑海中，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真的很怀念，那样笑着的他……
沈凌风记起来了，那次，是在他根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便笑了。
等他意识到自己笑了事，他的心胸已然非常开阔……
顾思意也许不知道，那是他活了20多年以来，最开心快乐的一段时光。
“沈凌风，你有没有听过富商和蜻蜓的故事？”顾思意问。
沈凌风凝眸：“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富商在临终前，见窗外的市民广场上有一群孩子在捉蜻蜓，就对他4个未成年的儿子说：“你们到那儿给我捉几只蜻蜓回来吧，我许多年没见过蜻蜓了。”
不一会儿，大儿子就带了一只蜻蜓回来。
富商问：“怎么这么快就捉了一只？”
大儿子说：“我用你送给我的遥控赛车换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二儿子也回来了，他带回来两只蜻蜓。
富商问：“你这么快就捉了两只蜻蜓？”
二儿子说：“我把你送给我的遥控赛车租给了一位小朋友，他给了我三美分，这两只是我用两美分向另一位有蜻蜓的小朋友买来的。爸爸，你看这是多出来的1美分。”
不久，老三也回来了，他带来了10只蜻蜓。
富商问他：“你怎么捉了这么多的蜻蜓？”
三儿子说：“我把你送给我的遥控赛车放在广场上，如果谁要玩赛车交一只蜻蜓就可以了。要不是怕你着急，我至少可以收18只蜻蜓。”
到最后来的是最小的儿子。
他满头大汗，两手空空，衣服上沾满了尘土。
富商问：“孩子，你怎么搞的？”
四儿子说：“我捉了半天，也没有捉到一只，那些蜻蜓好可爱，飞的那么高，我蹦起来都捉不到它们。不过，有好几次我差点抓住了！”
四儿子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似乎还沉浸再抓蜻蜓的快乐中……
富商笑了，笑得满脸是泪，他摸着四儿子挂满汗珠的脸蛋，把他搂进了怀中。
第二天，富商死了，他的孩子们在床头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孩子，我并不需要蜻蜓，我需要的是你们捉蜻蜓的乐趣。】
当顾思意说完这个故事，书房里，一片长久的静默。
沈凌风坐在椅子上，身后就是巨大的玻璃窗，光芒闪耀进来，他的脸上，是一片淡淡的动容。
半晌，他才低声笑着说：“如果我有这样一位开明的父亲，我或许会享受到4儿子的快乐。”
顾思意咬咬唇，轻声说：“也许这是你的使命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使命。”
“什么使命？”
“你的使命，就是注定你这辈子不是凡人。”顾思意笑说，“快乐是属于平凡人的，沈凌风，你太不平凡，所以承担的太多。”
沈凌风，一定是故事里的三儿子，或者比三儿子还要聪明多得多。
聪明的人，才会做出成就。
不聪明的人，容易满足，所以容易得到快乐。
沈凌风暗了暗眸：“告诉我，怎样我才能那么快乐？”
“对有些人来说快乐很简单，对有些人来说，快乐很难。”顾思意沉思了一会，“并不是得到你想要的，就会快乐……沈凌风，像你什么都不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你得不到的了……”
“不，还有一样我永远也得不到。”
“是什么？”
“你的心。”他修长的手指，缓缓上移，摁住她的胸口。
她的心跳忽然变得剧烈，在他的掌心里，紊乱地跳动着。
沈凌风，你一定不知道你早就已经得到我的心了，只是你不愿去相信罢了。如果得到我的心，你便会快乐，我多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永远……
晚上，沈凌风在处理公事时，顾思意就拿了纸叠千纸鹤。
她本来是想叠蜻蜓的，叠满满的一大罐子蜻蜓送给沈凌风，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可以叠蜻蜓。
顾思意记得，陈维凯问她要的时候，她觉得浪费时间，竟用两篇作文“买”了前桌女生叠的千纸鹤送给了陈维凯，
陈维凯每天把那罐千纸鹤当成宝贝，随身携带在背包里，谁也不能碰。
现在想起来，顾思意觉得好愧疚。
如果陈维凯知道那千纸鹤根本不是她叠的，一定好失望好难过吧？
她一直用敷衍的态度对待别人的真心，真的好可恶，好可恶！
而现在，顾思意一只只叠着千纸鹤，每叠一只，她都是抱着喜欢的心情。
每一只千纸鹤，都是对沈凌风的喜欢；
每一只千纸鹤，都是她送给沈凌风的祝福。
沈凌风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回头看了看顾思意。
灯光下，顾思意半垂着脸，睫毛浓密，带着温柔的神情叠着纸鹤。
她的神情那么专注，专注得惹人怜爱。
“在做什么。”他低声问。
顾思意拿起一个千纸鹤：“在叠千纸鹤啊。”
“叠千纸鹤做什么？”
顾思意淡淡一笑：“秘密。”
她打算叠好99只再送他……
因为听说要带着9，才能长长久久，才能永远……虽然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