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这么多天以来,这一次又是难得的睡在舒适的床上。只是睡到半夜,屋外隐隐传来一阵歌声。
慕水姚一下子惊醒过来。
这是赶路以来养成的习惯!
她醒来的时候,借着橘色油灯,发现打地铺的花红柳绿几个丫头睡得烂熟,横七竖八的压跨着对方。
歌声时而高,时而低,曲调优美动听,偏阴柔,听不出是男还是女声唱的。
慕水姚突然想起了那个湖泊,那时也是听到这样动听的歌声。
不过,细听,又觉得歌声不大一样,并且这个歌声不会搅乱人心智。
只是,这半夜歌声实在让人惊秫!相信不论是谁,也不论歌声是不是天籁,没有人喜欢在半夜突然听到歌声!
“嘎吱”一声,隔壁似乎有人开门出去了。
外面那人的脚步声特别清晰。
这让慕水姚听着心慌慌的,忙拽起被子盖在头顶上。
歌声持续大概一个时辰就停下了。
慕水姚乏乏睡意,也逐渐进入梦乡。
第二日清晨,慕水姚在一阵慌乱的争吵声中惊醒过来。
屋中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地上的被褥凌乱地堆在一起。一般来说,勤快的丫头们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但是,今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慕水姚披上一件绿色长衫,披头散发的走出去。
屋外,所有的人都在,原本几人正在压低声音争吵,看到慕水姚出门,他们一时都噤声了。
慕水姚疑惑的问:“发生什么事了?”目光看向花红,一直以来她最信任的不过是这两个双生姐妹。
花红愁眉叹息了一声,说:“公主,昨夜慕容廷出门了,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过。”
慕水姚大惊,这时,她突然想到了昨天半夜的那个开门和脚步声。
她急忙说:“他是为何事出门?”
花红不满的看向李义,所有的人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李义。
李义把脸别到一边,内疚道:“都怪我,昨夜是我没有阻拦他出去打探情况,那歌声实在太古怪,我怕惊扰您 ``”
慕水姚大叫:“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说怕惊扰我?”
倏地,她住嘴了,因为想起昨晚自己很没骨气的躲在被窝里,如果那时她也能开门看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她也没有理由指责别人,叹息的说:“赶紧去找吧,务必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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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的模样长的很清秀,皮肤就是有些过于白皙,感觉像是刚摘下来的荔枝,剥开皮似的白嫩香滑。要是放在穿越前,那十个人有九个人会以为这家伙从泰国又或者韩国转了一圈回来的。
那尖嘴小厮把众人引见庄主就退下去了。
所有人站在庄主的院子里。
而那庄主此时正躺在院子里的一张贵妃椅上,眼睛几乎是闭上的,不看任何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慕水姚又重复刚才的话:“庄主,我们的一位朋友在贵庄失去踪影,能否帮我们寻找一下?”
好半响,似乎是睡醒了的庄主才缓缓的说:“那人对你们很重要?”声音沉着,像是锣鼓的敲击声。
这话问得有些离谱,她们一伙人一块来此,不见了其中一人,当然要找。
慕水姚点头,严肃的说:“是的,非常的重要,恳求庄主帮忙,在下定感激不尽。”
庄主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他的动作极为缓慢,停留在她的时间也过于久了点。
花红柳绿挡在慕水姚面前,同时说:“庄主,人是在你庄里失踪的,请务必帮我们找到。”
那庄主笑了一下,他的嘴唇与苍白的脸色倒是大为不同,鲜红得过火了。
笑声嘶哑,笑毕,他说:“你们借住我的山庄,竟然还找我要人?”
李义和一干男子抱拳说:“庄主,我们并无意冒犯您,也感激您的一番厚意,但是,在下的兄弟在贵山庄失去了踪影,定是要先寻到,才得以安心。”
庄主又把眼睛阖上了,靠着椅背,喃喃般的说:“那就去找吧,我不拦你们。”声音像是在吐息,说得那么若轻风般。
李义忙说:“多谢庄主,在下不客气了。”
之后,众人走出院子,在外头分配队伍,开始对山庄里大搜索。
慕水姚虽觉得不妥,怎么说大家都是客,却在人家的地盘上到处走动,可是,这山庄里空荡无人,那庄主好像也不打算帮忙找人的样子,她们不这么做,又能怎么样?
慕水姚一行人离开后,那名在院中的庄主扶着椅子慢慢的站起身来。
红唇冷冷的一撇,他返身回到屋中。
一进入屋中,他反手关上门,又走到床边,一只手掀开床板,低头看着底下的人。
床底下,一名浑身带血的男子闭目躺着,呼吸虚弱。
“她们为了寻你,竟真的留下来,真是太好了!”庄主喃喃自语,邪魅的一笑,探身把里面的人拖了出来。
别看他瘦弱,力气竟十分之大,仅单手就把那名强壮的慕容廷拖到屋中的正中央。
慕容廷从头到尾只是昏迷状的“哼”了两声,他经过的地方,血水流了一地。
庄主放开他,挺直腰身,走到一处打开开关。
屋子正中央,慢慢的自两边分开出一个大窟窿,就在慕容廷躺着的地方,就差一点点,他就要滚下去了。
庄主嗤嗤的笑出声来,又走到慕容廷身边蹲下,伸手抚摸他阳刚的俊脸,自言自语说:“看来,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喂我的孩儿了,虽然他很挑食。”
似想到了什么,他叹了一声,“可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吃到食物了,当真饿慌了 ”
又仔细的看着那微微拧眉,仍在昏迷中的慕容廷,庄主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说:“勉强还是能入口的吧?我那孩儿向来喜欢吃好看的女子,你长得这般,不知道他会有多喜欢?”
站起来,他的笑容已经冷却,抬脚轻轻的一踢,慕容廷就滚到了窟窿里。
只听下面“哗啦”一声,似滚到了一个水潭中。
那庄主一脸的喜色,赶紧矮下身,趴着看去。
浑浊的水里,慕容廷惊醒过来,拼命想要游上岸。
只是他才刚大口的喘气,水里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猛然拖住他的脚,把他拉到水底下。
“救``救命 ``”慕容廷大叫,双手在空中挥舞,激起大片的水花。
“啊 ``”一声惨叫。
水中的怪物很强悍,一下子就撕开慕容廷的一只手臂,血立即就像水柱般喷薄而出。
原本很兴/奋的怪物在闻到这股浓重的血腥味后,一双幽绿的眼睛逐渐暗淡下来,又潜回了水里。
水面上,淡红色血水冒着半圆小泡泡。
顶上,看热闹的庄主也脸色暗淡。
他手敲击着地面,把头也重重的磕在地上,疯癫装而痛苦的说:“孩儿,你吃啊,倒是吃啊,你不喜欢这味道,是不是非要女子你才肯吃?好好,爹爹这就去给你弄来女子,一定 ”
大窟窿合上后,水里“哗啦”一声,整个密室里,立即染上痛楚的压抑。
这痛苦的气息是慕容廷带来的,他强忍着痛意,从水池底下游上来,又缓慢的爬了出来。
剧烈的痛楚,延伸他的四肢百骸,他浑身青筋暴起,肌肉紧绷。
费力的,以蜗牛的速度爬到地面上,他大口的吐出肺部令人作呕的血水,直到肺部的苦胆都要吐出来了,他才无力的仰着头,大口的喘息,浑身抖动如筛糠。
接着,他挣扎的把身体慢慢的翻过来,抬手在那只断臂上点穴止血,随后,头一歪,他又陷入昏迷当中。
慕容廷的遭遇是那一行人不知道的,大家还在满山庄的寻他。
这个山庄极为萧条,冷清。
房屋不算旧,但是因为偏僻处就无人居住,尘埃遍布,蒙上一层灰色。
许多的房屋什么家具都没有,空荡荡,一推开门,尘埃扑了满面,发霉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为了找到慕容廷,大家用手捂着嘴,每一间房屋都仔细的搜索。
那尖嘴小厮不断的想要阻拦他们搜查,但是,被众人的犀利的目光,骇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跟随着大家的身后,冷眼看着众人在前面忙活。
慕水姚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歌声,现在又看到了这个山庄的景象,脑中不自觉的播放电影中的恐怖情节。
她甚至还到了一趟厨房,亲自去验那些食物。
这一天,她们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夜幕降临,众人拿出自己的干粮,在屋子里忧心忡忡的吃了起来。
慕水姚问了那个小童有没有感应到什么,而小童摇了摇头,紧抿着唇,慢慢的低下头。
这个神情,还是让慕水姚疑惑了,她不信小童真的没有感应到,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愿说罢了?
可是,慕容廷怎么办?
对于失踪人口来说,时间越是延迟,越是不利!
她不想放弃救人的紧迫时间,拉着小童的手,把他带到屋子外,低头看着他,逼视他,用眼神质问他。
小童无奈了,叹息着说:“不是我不想说,我最近发现,泄露太多天机,会对我本身起反噬作用。”
反噬作用?
“难道要受到上天的惩罚不成?”慕水姚困惑问道。
小童轻点着头,闭了一下眼睛,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感伤现出脸上。
“是的,以后,我再也不能随意透露天机了,上天能让人类降临这世间,必定有他/她们所要遭受的劫数,我这样已经是在干涉那些人的命运,最终要受到惩罚。”
慕水姚忙追问到底是什么惩罚?
那小童就是不肯说,头一直低着。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个慕水姚理解,但是小童从前就总是用自己的预言帮助过许多人,怎么偏偏到这关头上,他又什么都不肯透露了呢?
见实在问不出所以来,慕水姚叹息着,手放在小童的肩上,一种无奈的,沉重的心情环绕着她。
这一晚上,大家都没有睡好,每间屋子里,都有人在翻来覆去。
窗外,树荫抖筛,在窗纱上落下摇来晃去,黑魆魆的影子。
由于昨晚没有睡好,这一夜慕水姚睡得特别的沉,就连那夜半歌声,她都没有听到半分。
半夜三更之时,这间全是姑娘们的屋里突然冒出一个不束之客。
这人个子极高,一身夜行衣,肤色异常的惨白。
他借着橘色的火烛,低头看着满地的姑娘,嘿嘿的笑出声,这声音仿若幽灵的鸣叫。
轻手轻脚地横穿在满地的姑娘之间,他很努力的在寻找目标。
看来看去,他最终把视线投到床上那唯一躺着的少女的背影上。
走到床头,他矮下身,头低低的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