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余公公还要劝道,却被唐封抬手制止住了。宫中前段时间才闹过刺客,现在夜已深了,就算有侍卫把守,但那也不安全啊!而且皇上去的不是别的地方,那可是合熙宫啊!
唐封向余公公投来一记坚定、不容拒绝的目光,余公公没法,只得将他手中的灯盏递了过去。唐封接过,头也不回地向着合熙宫正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离开众人的视线后,唐封迈出步子,然而他的脚还没有落下就重新收了回来。看着隐秘在黑暗中的静悄悄的合熙宫,唐封不知自己有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离合熙宫越近,他仿佛就离过去的日子越近。越近,心里也就越痛苦。
早知道就派人去找她了。
唐封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着,却只是叹了口气就往合熙宫的正殿方向走了过去。
唐封找到江馨雨时,她正坐在栏杆上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他也不出声,同她一样抬头看着天空,想看看这天空有什么不同,竟让她拖着带病的身子从偏殿跑了出来。
然而天空平淡无奇,与皇宫之中别的地方的并无差别。唐封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以前那人也喜欢这样抬头看着天,说想要去宫外走走,看遍天下的大好河山……只是当她踏入宫闱就连死也没有出去过了。
想到死去的故人,唐封心中一阵苦涩,不由得哀叹了一声。
江馨雨忘我的看着合熙宫的这片天,她从前虽得到唐封的盛宠,但即使这般她也曾想过要是自己没有入宫、在宫外的日子。她的心思早已神游到天外,完全没注意站在一旁多时的唐封。直到唐封那声叹气才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皇上……”见到唐封,江馨雨又惊又惧,她是知道他不许别人轻易踏足合熙宫的规矩的,让她住在偏殿已是他对自己的厚待了。一想到宫中那些曾提起自己的人的下场,江馨雨一阵胆寒。她抓住栏杆的手一滑,身子一仰,直直地向后摔去。
唐封没想到自己地突然发声会吓到她,他一个箭步上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后背的触感不是预想中的地面大理石的坚硬,而是一个温暖而又厚实的怀抱。江馨雨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看到的就是唐封近在咫尺的担心、焦虑的面孔。
“皇上……”这一声呼唤与刚刚截然不同,话语里是惊喜和欣喜若狂。
见怀中的人无事,唐封板起一张脸,严肃而又冷漠的看着江馨雨。“怎的这般不小心?!”
虽然语气里满是责怪,江馨雨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关心和担忧。“臣妾无事,只是一下失神罢了。”
“身子还未痊愈就到处乱跑,也不带着奴才,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见唐封越说越来气,江馨雨害怕他最后真的生起了自己的气来,赶紧伸手捂住了伤口,眉头皱成了一团,作痛哭状:
“皇上这般凶臣妾,只吓得臣妾伤口疼……”
她说话时气若游丝,又因为刚刚受了惊吓面色苍白。唐封担心她病情复发,只得放缓了原本紧绷的神情,道:“朕不生你气了,身子可有好些?”
见唐封这般紧张自己,像一个无知孩童轻易受骗,她没绷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见自己暴露,她重新装作一番痛苦状。
唐封知道自己上了当,故作恼怒:“好呀,你居然犯了欺君之罪,看朕怎么收拾你!”
江馨雨惊呼一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唐封哪里会如了她的意,一把将她捞了回来,用自己的薄唇一下封住了她嘴中的惊呼。
他伸出舌头,像一只小动物一般轻轻舔舐着她的唇。唐封总觉得她的唇上有点点清香,清甜的味道让他怎么都尝不腻。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转辗,那股甜香越来越浓,迷住了唐封的魂。他挑开她的唇,舌一下倾入了她的口中,加重了这个吻。他在她口中侵城掠地,像是要吸走她的魂,毫不餍足。
江馨雨没忍住娇嗔一声,一声嘤咛倒叫唐封找回了些机智。
因为她的伤,自己已是许久没碰她了。没想到只是在简单不过的一个吻都能引得自己欲罢无能。如果不是考虑到她的伤口还有这个地方,他真想将她就地正法!
在自己快要忍不住时,唐封赶紧松开了她的唇,但仍是将人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中不愿放开。
江馨雨躲在他的怀中不住地喘息,呼吸不平,脸上也是红透了。自己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唐封热吻,光想想……光想想就叫人脸红!真是受不了了!
唐封抱住她的姿势很是别扭,他自己不觉得,江馨雨只觉得硌得她难受,她忍不住动了两下,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唐封的大掌拍向她的臀,力度不大不小,起到了威慑又不至于弄疼她。“老实点!要不然就在这里办了你!”
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脖颈处,一阵酥麻由那块皮肤传遍全身,江馨雨一阵激灵,手臂上期满了鸡皮疙瘩。她知道他不是说着吓吓她,若是自己乱动他真会在这里办了自己。江馨雨只能用双臂紧紧地捆住他的腰,躲在他坚实的怀里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直到唐封的呼吸不再那么灼热,江馨雨这才敢出声:“皇上……现在可以松开臣妾了吧。”
“嗯。”唐封还是将头埋在她的颈肩,虽然应了一声,但是闻着她头发间的芳香还是有些恋恋不舍。
“皇上!”江馨雨又唤了他一声,这一声像极了在唤耍赖的孩童,无奈而又宠溺。
唐封又抱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皇上怎么来寻臣妾了,今日不是不来臣妾这儿了吗?”江馨雨好奇地问道,若是早知道唐封会来,她肯定会乖乖地留在偏殿,才不会大着胆子夜闯正殿。
“朕批完奏折,念着你的伤势想要过来看看。以为你早已睡下,哪知这般不听话,居然一个人到处乱跑!若是到时候又遇到刺客,朕看你怎么办!”
见唐封没有怪罪她来到正殿的意思,江馨雨微微放宽了心。
是啊,这是宫中,侍卫重重,哪儿来的刺客?但自从重生之后,自己的性命在宫中受到的威胁难道还少吗!
一想到此,江馨雨便是愁容满面。这宫中的权力之争比她想象的还要错综复杂,光是独善其身已经很难,她还要在其中拼出一番天地,护自己和唐琛的周全……
见江馨雨的笑靥被愁容取代,唐封以为她对那天御花园遇刺的事仍是心有余悸。他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放心吧,只要有朕在,今后再没有人能伤到你!”
唐封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的并不是简单的情义,而是一种如高山、瀚海般厚重的坚定。
见他这般,江馨雨在心中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前世的自己就是最好的佐证,无论他现在说什么,江馨雨再也做不到像前世那般百分百的信任他了。她现在所想的只是借着唐封的位置不断地往上爬,要在这后宫之中立足,当那最有权势之人!
唐封拉起她冰凉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心中给她温暖。“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叫那些奴才担心。”
江馨雨失神地看着唐封握住自己的手,这般平常夫妻间的举动最让她艳羡不过了。从前唐封不是没有对她做过,但两世为人,经历过前世的惨死她才明白,与帝王谈情才是真真的天真!
“嗯,回去吧。”两人携手离开了合熙宫的正殿,向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唐封一手掌灯,一手拉着江馨雨,终于回到了偏殿。众奴才见到二人纷纷跪了下来,尤其是采碧和小李子,见唐封神色无异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很是担心江馨雨擅闯偏殿的事会牵连自己,见两人神色亲昵他们不禁松了口气。
余公公向两人行过礼后赶紧过来接过唐封手中的灯盏:“昭仪身体无恙?”这话虽然是对江馨雨说的,眼睛却是看向唐封。
“无事。”江馨雨轻轻地答了一声,她知道自己深夜擅闯正殿肯定也给余公公添了些麻烦。“叫余公公担心了。”
“小的担心主子是正常的,只是昭仪以后妄不可这般任性妄为,要以自己身体为重啊!皇上批完折子直接赶来见昭仪,没见到人真是担心坏了!”
唐封拿手扣了一下余公公的帽檐:“你这奴才就是话多,都说怀袖是你主子了,你这是和主子说话的态度吗?”
知道唐封的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余公公笑着认错,轻轻掌了自己的嘴。“奴才上了年纪就是话多,还请昭仪莫要怪罪!”
知道余公公也是担心自己,江馨雨肯定不会怪罪他。何况他还是唐封身边的人,若为他的几句话闹了不愉快那才是得不偿失。
“无事,好多谢余公公关心。”
“今日皇上是回紫宸殿还是留宿合熙宫呢?”余公公知道自己这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多嘴的问了一句。
“今夜就留在这儿了,来回跑懒得折腾。”余公公笑着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