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日,江馨雨的伤势渐渐好转,伤口已经结痂,唐封这才允许她从合熙宫搬回了昭月宫。
因苏梨——苏昭仪出言不逊冒犯了江馨雨,被皇上贬为答应,已经迁离了昭月宫的主殿。主殿一空下,唐封立马下令将江馨雨的物件从星辉堂搬了出来,从此让她入住主殿。
要说搬回昭月宫,最开心的还是江馨雨。因为她有伤在身,不能随便走动,再加上唐封有令合熙宫任何人都不允许随意走动。所以这么久以来她就只能待在合熙宫的偏殿里,可着实把她给憋坏了。
跟在江馨雨身边的小李子、采碧可扬眉吐气了一番,虽然他们的主子还只是昭仪,但现在也算是一宫之主了,他们在其他奴才面前也算是抬得起头了!
几乎月余没有回昭月宫了,江馨雨对这里还是想念得很。
江馨雨除了第一次搬来昭月宫来向苏梨请安,就再也没有来过主殿了。当时念及苏梨是沈必珠身边的人,不宜太过亲近,所以这主殿她也是极少过来。
今日回昭月宫,她这才有机会将这殿中仔细打量了一番。
昭月宫的主殿比偏殿大了不少,江馨雨以为装饰会比偏殿奢华大气不少,却不想这正殿的装饰格局与偏殿很是相似,很是文雅端庄。她面露疑色,没想到苏梨喜爱的风格竟与自己倒有些相似。
采碧走上前来向她奉茶,:“娘娘,这正殿是皇上特意吩咐让内务府的人重新布置过一番。原来的布置太过奢华,皇上怕娘娘不喜住着不习惯。”
江馨雨心下了然,端过采碧手中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盖下了心中涌起的那股甜蜜。
这时候小李子也走上前来汇报:“娘娘,后宫中各位娘娘都知晓您身子痊愈出了合熙宫,派了些奴才过来问候了一番,皇上交待过您身子痊愈前不允许有人探病,所以那些人都被奴才打发了。”
江馨雨笑了笑,唐封还真把她当做宝想要藏起来,谁人都不准见。这样也好,她身子还没有爽利,不想对那些人虚与委蛇。
虽然这些人她是不用见,但是第二天她还是需要去向皇后请安的。江郑璇已经命她身边的苏公公送过消息:
“皇后娘娘体恤怀袖昭仪有伤在身,明日请安可以晚些时辰。”
话虽如此,江馨雨还是打算明日早些时日去,毕竟这一个月以来她都没有去请安,这次去如果还晚了时辰,就算江郑璇明面上不怪罪她,也免不了落人口舌。
第二天,江馨雨早早就醒了过来。她今日穿着浅金桃红二色撒花圆领袍和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梳着精致的元宝髻,配上唐封灵芝竹节纹玉簪,耳朵上缀着东海特供的圆润粉珍珠;还叫采碧特意给她化了个桃花妆,唇脂也是新供的海棠红。整个人看上去气色红润了许多,一点也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江馨雨来到乾宁宫门外时,已经有几位妃嫔赶到了。位分低的走上前来,还算有礼地给她行了安;位分比她高的与她笑脸相迎。
这些人最看不起的是她的宫女的身份,也不知道今日怎么改了态度。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苏梨冲撞了她,被贬为答应的事让这些嫔妃有了忌惮,念在皇上对她的恩宠不敢贸然得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馨雨对这些人回以微笑后便不不再搭理了,想必这些人也不愿意来和她交好。
江馨雨扫视了一番,一直没有见到尹璃棠,心下有些好奇。往日来给皇后请安时,尹璃棠都是早到,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她?
江馨雨偏过头,问了问身边的采碧:“怎么没有见到凝昭仪?”
“回娘娘的话,端妃娘娘这几日病的厉害,凝昭仪自己请命前往永安宫去照顾端妃娘娘了。”
之前江馨雨本打算去看望一下文殊忆,没想到她一病就拖了这么久,现在她的病一定很严重,不然尹璃棠也不会自己请命去照顾她了。自己一定要抽个时日去探望她一番。
这时,乾宁宫的大门打开了,众嫔妃立马停止了交头接耳,按序站成两列。秋琴嬷嬷走上前来,双手覆在肚前,站得笔直,声音洪亮地说道:“皇后娘娘宣——”
众嫔妃这才井然有序地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乾宁宫。一进乾宁宫,江馨雨就闻到了那股只有乾宁宫才有的檀香味,抬眼望去,江郑璇正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上睥睨着众人。
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后别一朵露水的牡丹。显的风姿绰绰,却又霸气十足。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嫔妃纷纷跪下向她行礼。
“平身。”许久不见江郑璇,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秋琴赐座赐茶。”
众嫔妃这才按序坐下,接过宫女们递过的茶。直到这时,沈必珠才缓缓地走进殿内。
她今日穿着翠绿烟纱散花裙,看着还是那样端庄素雅。只是这看上去平淡如水的人,心中究竟有哪些晦暗心思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说的漫不经心,行礼也只是微微一曲,看上去在敷衍不过了。
江郑璇端坐在上,接过秋琴嬷嬷递过来的茶,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她眼锋一扫,这才不急不缓地说:“平身吧。”
沈必珠知道江郑璇是故意给她难堪,她也不介意,径直坐在了她的位子上。
“今日这里可是多了位新人呀。”沈必珠开口了,看着江馨雨,笑里带刀。唐封最近并没有纳新妃,那么这个“新人”就是在说一直住在“合熙宫”没有走动、请安的自己了。
“襄妃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有病在身,这才在合熙宫小住了几日,哪里算得上新人。”
一见到江馨雨这个贱人沈必珠就来气!苏梨那个傻子虽然平日里傻了些,但苏家好歹还有些作用。现在因为江馨雨苏梨被贬、苏父被免职,害得自己的哥哥在前朝也有些施展不开拳脚。
“妹妹也是,只是受了记刀伤,怎么倒弄得这般金贵?也不给皇后娘娘来请安,这可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呀!”
江馨雨平稳应付着:“如果臣妾没有记错,遇刺之事皇上与臣妾都不曾多说,襄妃娘娘怎么知道臣妾是受了刀伤?”
自知露了马脚,沈必珠心中有些慌乱,面上仍是笑着赶紧圆了过去:“那日妹妹受伤后宫中的姐妹都赶去了,本宫也在,只是妹妹当时昏迷不醒不知道罢了。”
江馨雨当然没有傻到会以为她简单的一句话就能令沈必珠乱了阵脚,只不过她有心不放过自己,那么她也要给她找些不自在才是。
“那真是多谢襄妃娘娘挂怀,臣妾一定改日前去吟秋宫道谢。”
座上的江郑璇也开口了:“怀袖昭仪身体抱恙不能来请安,已经得了本宫的特许,襄妃妹妹还是不要再为难她了。”
听了江郑璇的话,沈必珠的眼神在双江二人间来回打量。皇后向来不喜嫔妃与唐封亲密,她怎么容忍得下江馨雨?难道她们二人达成了共识?还是说其实江馨雨一开始就是皇后身边的人?
沈必珠心中百转千回:“皇后娘娘这是哪儿的话,臣妾这是关心怀袖妹妹呢。”
这一声“怀袖妹妹”叫得一跌一起,直叫江馨雨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来回回已经打了几圈太极,江郑璇都已经看腻了,道:“今日其实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你们一番,因为前段时间怀袖昭仪遇刺,再加上近几日端妃身体抱恙,皇上准备携众嫔妃一起去宁贤寺祈福。日子应在下月,妹妹们还是须得准备一番。”
听了这个消息,其他嫔妃都喜形于色,就连江馨雨也有些坐不住了。她一直想去宫外走走,就算没有出京城那也是极开心的!
“谢皇上隆恩。”
该交代的事情都已经交待完毕,江郑璇命众嫔妃退下,唯独留下了江馨雨。自从那日江馨雨与她“结盟”后,两个人私下就没有谈过话了。
虽然与江郑璇“亲近”的感觉很令她恶心,但江馨雨还是不得不与她周旋。
“皇后娘娘留下臣妾可有要事吩咐?”江馨雨开门见山道。
“关于这次遇刺,你可有什么想法?”只有私下二人,江郑璇的态度还是那般的冰冷,一点没有因为两人结盟的关系而有所缓和。
“臣妾虽没有确凿的证据,却以为那二人并不是冲着皇上,而是要取臣妾性命。那日那两人都蒙着面,并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那你觉得会是谁要加害于你呢?”
江馨雨就知道江郑璇会这样问,但她还是故作沉吟、思考了一番,有些胆怯地说道:“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郑璇扫了她一眼,眼里是再明显不过的不耐烦:“你且说吧,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臣妾怀疑是襄妃娘娘。”
“襄妃?为何?”虽然想到过她,但一直没有确认,毕竟当时也有唐封在场,江郑璇想不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襄妃娘娘不喜臣妾您是知道的,何况那日二皇子落水她也有心要加罪在我身上。”听江馨雨这样一说,江郑璇也觉得在理,但毕竟没有证据,她也拿沈必珠没法。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你且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