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封不光派出了士兵去寻找江馨雨,还找到了在暗地里给他做事的暗卫。这次不光是江馨雨出事,跟她一起的还有唐琛。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失踪一事实在不宜大肆宣扬,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唐封怎么能不急!
这几日唐封已经开始处理国事了,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灵子山戒备重重,能进来的只有皇宫中的人,那么肯定是宫中的人下的人。而且针对的不止是江馨雨,连带着把唐琛也带上了,他俩谁是目标谁都说不清。
既然牵扯到太子之位,那就不仅仅是后宫的人有嫌疑,前朝中的也有可能!最有可能的便是沈必珠的哥哥——沈晨,唐琛已经派了一拨暗卫去调查他,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结果,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异样。
唐封看着摆在眼前的奏折只觉头疼,他现在最心爱的人和自己的儿子在外不知安危,他就只能枯坐宫中等着他们的消息!唐封心头一怒,神色阴冷地将奏折全部扫落在地。
伺候在一旁的余公公已经适应了他这几日的喜怒无常,垂着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赶紧收拾一番后准备离开。
“余公公。”
“在……”这还是唐封这几天第一次出声叫自己,余公公背后一凉,吓得有些腿软,生怕自己犯了错惹得他不快。
“备轿,朕要去昭月宫。”
余公公赶紧跑了出去,挥手让正准备端上午膳的人退下,现在一丁点都不能了唐封的心思。
今日烈阳高照,耀眼的阳光十分的灼人眼,气温攀升,灼得人脑仁也跟着疼。唐封阴沉着脸,高高在上地坐在皇撵上。
皇撵两旁分别跟着两位宫女,其中一个高举着手中的团扇为他扇风,另一个高捧着装满冰块的瓷盆,就为了让唐封清凉好受些。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好过,唐封紧皱着眉,心里又烦又乱,所有的心思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此时正是正午,天气又晒又热,照理说宫道上应该寥寥无人。然而此时除了唐封的队伍,迎面走来了另一队人马。见到他们跟前的是皇上,赶紧停了下来行礼。
“皇上万岁。”来人正是沈必珠。
这几日皇后闭宫不出、为怀袖昭仪和太子殿下祈福,她便在后宫之中独大,明里暗里处置了不少平日里看不惯的妃嫔,好不嚣张。
唐封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声“平身”,懒得与她继续虚与委蛇。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然而遇到唐封,她一点没有眼见,只想着与他多待会儿才好。“这几日轩儿勤学苦读,一直念着皇上您,皇上要不与臣妾一起去东宫看看他吧。”
“朕没空。”唐封的态度冷漠到了极点,一点都不愿与她多待。
沈必珠心里不平,想到以前唐琛还在时,唐封哪天不是下了朝就去慰问他的功课。唐琛性格乖张,一点都没有身为太子应有的态度!她的轩儿勤恳用功,谦和有礼,哪里比不上他?!没想到现在人没了皇上也不愿多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起轿。”唐封不愿与沈必珠多浪费时间,命人直接离开。
沈必珠眼睛红了一圈,恨得咬牙。她本来就是从余公公的徒弟小夏子那儿听到消息说唐封要摆驾出门,才特意来到这里与他“偶遇”,没想到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待遇。
站在一旁的张嬷嬷小心问道:“娘娘还要去东宫吗?”
“去什么去!看到那个不争气的本宫就烦!回宫!”
唐封来到昭月宫的门口,门外死气沉沉的,都没有一个公公守在门外。跟在江馨雨身边伺候的掌事宫女采碧和主管太监小李子都死在了灵玉堂,因为江馨雨的失踪昭月宫已经人去楼空。
这让唐封不禁想起宫里的另一座空荡荡的宫殿,境遇与昭月宫十分相似的合熙宫。不知道是不是他以前作孽太多,老天要这样惩罚他,让他心中所爱都不得善终?
唐封不禁叹了口气。
“皇上还要进去吗?”余公公知道唐封对江馨雨的用情至深,担心他会他触景生情。
“进去吧。”余公公让跟着的另外两个公公开启了宫门。“吱呀”一声,唐封仿佛都能听见从昭月宫里传出的欢声笑语。
“你们都留在这里,朕自己进去。”
“皇上……”余公公开口正想阻拦,却收到唐封的一记眼刀,硬生生地将自己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唐封走进昭月宫,首先去的不是正殿,而是江馨雨以前住过的星辉堂。比起正殿,星辉堂更多的保留了她曾经的生活足迹。
唐封穿过回廊,看见了星辉堂院中的一架秋千,那是江馨雨搬进来没多久搭建起来的。她喜欢坐在太阳下看书,唐封便命人给她搭了一个。那段时间天气还不热,只要是晴天她便会在这里读书或者做女红,自己也跟着她挤在一个座位上痴痴地看着她。
唐封走了过去在自己以往的位子上坐下,只是他一个人坐在上面觉得有些不舒适,想来是习惯了两个人坐在上面,现在一个人坐着总觉得空荡荡的。
他环视着院中的一切,角落里的牵牛花已经开始慢慢绽放,那是江馨雨带着他去御花园里亲自挖回来的几株。他起初还有些嫌弃做这些脏活,但看着她忙来忙去那么开心也就由着她去了,但他始终没有插手帮她一把。现在想来他有些莫名的后悔,总觉得自己与他一起栽种的牵牛花肯定要更加好看些。
自从在御花园她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后就去了合熙宫住着,回来后也就直接搬进了昭月宫的正殿,星辉堂里的一切久失打理都变得有些破败。花坛里杂草丛生,长势已经快要盖住了牵牛花。就像这里主人曾经居住过得痕迹也要被掩埋掉了。
她虽然是这里的主人,只要下人没有犯什么大错,很少摆出架子来。星辉堂不比宫中别处,仿佛因为她的存在多了丝人气,这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连唐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这般痴迷,宫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难道仅仅就是因为那支惊鸿舞?
江馨雨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份感觉让他觉得安心。只有靠近了她,他那尘封已久的心仿佛才会跳动,自己才会有一些活着的感觉。
没想到他好不容易获得的至宝就这样被自己弄丢,唐封叹了口气,这昭月宫果真会让他触景生情,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尹璃棠正坐在妆台前梳妆,她今日穿着玉色翠叶云纹锦绣衣袍和茶色潞绸螺纹裙子,她面前的妆奁打开着,她正在仔细挑选着该给自己搭配什么样的首饰,最后选定了日永琴书簪。
她的随身侍女走上前来,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娘娘,刚刚襄妃娘娘在去东宫的路上遇到了皇上。”
“嗯?然后呢?”
“皇上并没有多搭理她,而是去了昭月宫。”
听到她提起昭月宫尹璃棠这才抬起眼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她一开始与江馨雨亲近就是看皇上对她多加宠爱,算是为自己和端妃寻了个预备的靠山。没想到皇上对她的这份喜爱终究是给她带来了祸端。
是谁下的手明眼人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大胆,连太子殿下都不放过。
“你可有从乾宁宫那边打探到消息,皇后娘娘究竟何时出宫?”
“没有……乾宁宫里的人对这件事都是闭口不谈,只怕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尹璃棠心中犯愁。只要皇后不出宫,沈必珠就能在宫中独大,没人奈何得了她了。何况现在太子殿下流落在宫外,沈必珠还比皇后多了个子嗣,这便又多了个筹码。
宫中之中变数极大,不管如何最近还是小心为上。
尹璃棠略微收拾一番后便命人摆驾永安宫,准备去看望文殊忆。
“凝妹妹怎么最近没看到怀袖昭仪?”自从上次江馨雨来永安宫见过文殊忆一面后,她总是会提起她。
江馨雨失踪的事尹璃棠和永安宫的下人一直瞒着她,就怕她伤心过度对身体不好。然而她总是问,就算他们能找到再多的理由圆过去也总会暴露。
尹璃棠今日来就想亲自将这件事告诉她。“端妃姐姐,你先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我们这次出宫祈福,怀袖昭仪失踪了……”
“失踪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失踪!”
尹璃棠这才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端妃姐姐也不必要太过伤心,皇上已经派人去找了。而且宁贤寺的主持净源大师也说过,怀袖妹妹是有福之人,她不会有事的。”
然而不管尹璃棠怎么说,文殊忆还是有些伤心过度。她猛咳一阵,生生咳出了血来,一旁的宋嬷嬷赶紧顺了顺她的背脊,好让她平静下来。
“这后宫之中就是人吃人!皇上的宠爱就像是毒药,没有人能够承受,以前的汐姐姐是如此,现在的怀袖妹妹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