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每走一步,空气中便响起一连串的铁链之声,然而,稚看了半天,也没能从她身上找到一根锁链。
锁魂之链!
忽然间明白,他的身体莫名一震。
那是多么邪恶的术法!
在海国的记载中,锁魂之链是上古神族统治时期的术法,传说,被锁魂之链缚住的人,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生生世世都被固定在一个地方,永远无法解脱,术法的初衷本来是为了惩罚极恶之人,可是终究因为过于残忍,后来被列为禁术,再也没有人使用过。
这个女人,从哪里得来的禁术?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义无反顾地把禁书施加在自己身上?
稚手里的弑天颤了颤。
“它在这里,杀了它,用你手中的兵器。”
少女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见他不动,继续道:“哼,你不敢了吧?寻族最后的血脉,你们族的未来始终大过你爱的人,你明明知道,九龙出,天下将大乱,你还是舍不得将它们扼杀。”
“战火,终将烧过每一寸枯骨,包括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无一幸免。”
少女瞟了稚一眼,眼底的光有些复杂。
不久前,她的苍龙宫接待了一位客人,一位不是很受欢迎的客人。那一天的晚上,司星圣女观天象,做出了两个预言:
苍龙出世,寻族再临。
她从司星塔出来的时候,恍恍惚惚的,走着走着便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正是那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他说,事情还有转机,还可以挽回,于是她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乌黑之刃到来的时候,她可以用血改变一切。
“我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既然你要死,那便去死!”
稚也跟着冷笑了一声,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诡异的符号,那个少女见那符号,本来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待他画完了,脸色忽的煞白。她颤抖着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两个字:“海皇!”
“你不是寻族血脉。”
“没错,海皇在此,还不跪下!”稚厉声道。
龙是海里的生物,自然是海皇的麾下,即使它已经住在另外一个身体里,它也是海国的子民。
然而,那个少女只是迟疑了一下,随后她又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一个曾经丢弃我们的人,凭什么要我下跪?海皇,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已经有好长一阵子不在鼓浪海了吧?怎么样,那个人对你还好吗?为了一个人类,弃了所有的族民,真是罪大恶极。”
说完,那个少女又冷笑起来。
稚气得脸上青筋暴徒,弑天挥出,空气中激起无数金色的火花,“那是我的母亲,不准诋毁她!”
“母亲?”那个少女怔了怔,“原来我认错了,你是她的儿子,不是她。”
“锁魂术的副作用还真多。”她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脑子清楚些。“这么说,海皇已经死了,否则,你也不会是新的海皇,不会海皇才会的法术。”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给我母亲陪葬!”
少女丝毫没有畏惧,她抬起头,微微一笑,“年轻的海皇,你生气了?不过,这不能怪我,怪只能怪你的母亲太蠢,被人类的虚伪蒙蔽了双眼。希望,她死的时候已经看清了吧,否则,该是如何的凄凉。”
“住嘴!”
弑天一卷,劲风骤起,少女的长发被风掀起。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站稳了身形,道:“你是海皇,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寻族的人?哼,简直和你那死去的母亲一模一样。你难道不清楚吗?人和鲛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说完,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讽刺。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黑光闪过,又是一阵厉风,空气中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被震动,晃了一晃,稚趁机又是一招。那少女惊呼了一声,抬手一挡。
稚本以来她要空手接白刃,然而,那少女的手却只是擦着他的剑锋而过。
呼啦一片血雨。
空中立即有无数金色的诡异文字浮现出来,稚一惊,后退一步:“这又是什么?”
“是封魂术!”少女顿了顿,继续道:“谢谢你的黑色之刃,让我终于启动了封魂术。预言果然没错,寻族血脉来的时候,那把神兵也会出现。”
她站在那里,目光落在虚空,脸上映着星星点点的金光。
挥手,又是一片血雨。
血雨落下,金色的文字又密集了许多,无数的金色文字还在到处乱爬着,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用蹩脚的针法修补一张网。
手法拙劣,效果却非常好,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稚便觉得那张网已经无懈可击。
“好了,我再也出不去了。”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如释重负一般。
“你究竟要做什么?”
稚收了弑天,目光凛冽。
这一刻,他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从一开始,这个少女就想方设法的激怒他,让他出手。
“救人。”
启又试着联系了几次云昭阳,始终无果,最后不得不放弃。它睁开眼睛,见两个人已经不打了,于是背着手凑了上来,看了看稚,又看了看那少女,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谈些什么。
自己睡了这么多年,已经脱节至此了吗?
什么是封魂术?封魂术这种一听就知道是邪术的东西居然还可以救人?
“胡说,封魂术怎么可能救人?”
稚在脑海里迅速检索了一遍海国志,终于找到了关于封魂术的只言片语。
邪术,禁术,施用者不但灵魂被禁锢,永不入轮回,还会让他最关心的人忘记他。
“有些人会忘记我,忘了我便是救了他们。”少女沉声道,与方才相比,她的声音明显圆润了许多,就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人一样,稚明白,刚才那个暴戾狡诈的是龙,而如今这个,才是原来的教主怜溪。
只是龙为什么甘心被封?方才在苍龙山下的时候,它不是还试图冲破禁锢逃出的吗?难道是这个可怜的女子感动了它?
“被人忘了真的好吗?”稚喃喃自语,想到云昭阳和萧元冷,心里忽然被刀绞一般。
君生我未生……
怜溪笑了笑。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我不想世间苍生再经历一次腥风血雨。”她越说声音越轻,好像一个诚实的孩子不善于撒谎一般。
“你是血莲教的教主,什么时候关心起天下苍生来了?”稚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