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声自耳后掠来,随即而来的便是一片透人骨髓的寒意。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三条颀长的影子自身后投射到她的身边,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该死的,这么快就来了!
“好狡诈的丫头!”
是舞清殇的声音,那种冷漠里特有的戾气,她一下就能辨别的出。
不用说,萧元冷又被抓了。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这次真的要被萧元冷连累死了。
“阁下过奖,不过我再狡诈也没有你们三隐狡诈,三番两次劫持王爷,竟然都能做到不惊动越王府一兵一卒。”朝云说着,一只手缓缓插进衣袖,“我很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想到碧水湖的?我直到爬出来,才弄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简单,一根水草。”舞清殇幽幽地道,语气中隐隐有得意之色。
“水草?什么水草?”朝云的声音一下抬高,似乎很是纳闷。“这位大侠,可否拿给小女子看看?我若看了,死也无憾。好端端的逃亡计,败在一根水草上,想想也糟心,这么死了我会死不瞑目的,我一旦死不瞑目,就可能变成厉鬼来报仇,我还可能……”
舞清殇不耐烦地截断:“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你看看也无妨,不过大侠的称号就免了吧,毕竟,我舞清殇的所作所为,从来和侠字不沾边。”
少年时风花雪月,中年时退隐山林,还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好事。
“阁下倒是快人快语。”朝云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气,身板挺得笔直。
“姑娘也是个有胆色的人。”舞清殇说着慢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墨绿色的水草,一双眼睛映着残月的光,深邃如有幽潭一般。
像一只放下警惕的豹子。
很好!
说时迟那时快,朝云一抬手,一道乌光便自掌中急速掠出,直切舞清殇脖颈,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舞清殇手中的丝线一分为二,其中一节卷曲着缩回了扇子里。
“什么兵器?”舞清殇大惊,然而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经凌空翻了起来。
又一道乌光闪过,空气中落下丝丝缕缕的寒霜。
竟然是他引以为傲的弦割,被一击成粉!
朝云急速后退,退出几丈后骤然转身,盯着三隐一声冷笑:“断情谷三隐,声名显赫,本姑娘本不想动手,谁知你们却欺人太甚!”
一张小脸上沾满了泥巴,一双眼睛却是寒星一般,瘦小如竹竿的身子此刻也竟然多了几分逼人的气势。
这丫头果然深藏不露!
月清玄手中泪痕刀一转,落在萧元冷颈前,道:“放下手里的武器,否则我要了他的命!”
没想到那女子却哈哈大笑,笑完了一字一句地道:“我若放下武器,你们真的会放过我们?傻子才会信你。索性是一死,不如先拉了你们陪葬,到时候九泉之下也好和王爷交代!”说着,身子一纵,手中一段乌光再次掠了过来。
半空中光影一展,宛如扇面。
弦割被断,三隐早已知道她手中的武器的厉害,不敢正面迎敌,那丫头又完全不顾萧元冷死活,月清玄干脆将萧元冷一推,身子一矮,避过乌光,反手就是一刀。
他这一刀来得迅猛,诡异,所击之处正是朝云的空门,朝云一惊,来不及回防,一个滑步,侧身避开。
手腕抬起,叮的一声。
月清玄只觉有什么东西切入了泪痕刀的刀刃,月光下仔细一看,心痛得差点儿碎掉。
他的泪痕刀,竟然生生被劈开了一道寸长的口子。
朝云站定,微微一笑,吃了吹手上兵刃,随即身子一偏,避开了舞清殇的一扇。
“姑娘好步法,可是认得玄阁阁主元璟?”沐清歌飞身,一道银笛横扫,朝云一纵,再次险险避开。
“既然阁下认得我的招数,那更留不得了。”朝云说着,空中一个翻转,手中乌光再次带着劲风掠来。沐清歌没想到她能避开自己的致命一击,本来就有些慌神,这会儿见她的刀法诡异,一时竟然想不出破解之法,只得在乌光的逼迫之下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此时,舞清殇手持剔骨扇,鬼魅一般落在了她的身后,抬手便向她的后脑拍去。
那段乌光竟然空中生生一折,兵刃平削,贴着舞清殇的鼻梁擦了下来。
一滴血落下,从眉心直接流到唇角。
那段乌光一转,丝毫不差地向着舞清殇的脖子而来。
咔嚓!
舞清殇再也顾不得许多,将手中折扇一挡。
两样兵器相接,无坚不摧的扇子竟然生生折断了一根扇骨。
舞清殇大惊,手腕一转,将全身的真力都灌注到了扇子中,本来金属色的扇子仿佛点燃了的灯笼一般,顿时迸发出一片耀目的红光。
红光如血,映得人面如鬼,那把扇子更是通体明亮,诡异得如同地狱熔炼的岩浆。
朝云一惊,急忙撤手。
她可以受伤,但是手里的这把兵器却绝对不能受伤!
“攻她兵器,那是她的软肋!”
沐清歌反应过来,凑近月清玄耳边道,月清玄立即腾空而起,一刀照着朝云的面门劈来。他的刀法极快,极霸道,一刀下去,清丽的刀光如同闪电一般劈开了黑暗,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看清了那女子手里的武器。
那是什么东西?
像刀不是刀,像剑不是剑,材质又是极其罕见!
通体的黑色,难道是乌金?
月清玄攻击的瞬间,舞清殇心有灵犀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手指翻转,顿时有无数白色的丝线从他的袖口毒蛇一般飞出,眨眼将已经那女子的退路封死。
沐清歌则悠然的提起了笛子,送到了唇边。
风声似乎是停止了,有无形的涟漪自空气里散开。
朝云觉得头有些晕,一下隔开月清玄的刀,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眼前,三人的影子渐渐模糊,很快,便混杂在了一起。
她咬着牙,提起最后一口气,用力的劈断了身边无数的丝线。
这魔鬼一般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耳边喧嚣吵闹,好像有无数怨灵在扒着她的耳朵,将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塞了进来。
“王爷,对不起了!”
手一软,她手里的那段乌光立即沉了下去,在黑暗里消失无形,与此同时,冰雪阁密室里的孩子忽的一震,口中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
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