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春风徐来,宿雪微融。
建元帝一时兴起,竟然要去京郊的温泉山庄理政,一干臣子只好跟着。
因为谋逆的事情,建元帝觉得有些对不起云昭阳,所以这次把越王夫妇也带上了,萧灵雪因为偶感风寒,不适合出行,便留在了王府中。
山庄里因为有温泉,温度要比外面高上一些,这个时候,京城里面的冻土还没有完全溶解,这里的柳树已经冒出了新芽,远看鹅黄一片,格外醉人。
云昭阳因为是个孕妇,建元帝便特许她带着丫鬟宜松进了议事厅,还特意将她和萧元冷安排在一起,万一有事,萧元冷可以照顾她。
这件事情看在太子眼里,自然没有那么舒服。
其间,云昭阳拿出了几件新设计的武器,极大地引起了建元帝的兴趣,满朝文武看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那武器看起来并无特别,就是一些普通的盔甲,可是经云昭阳一引导,大家才发现这些盔甲之上竟然装了动力装置,燃料正是在苍山发现的火油,不过这些火油经过提纯浓缩,只需要一点儿,便能给这盔甲提供一天的动力。
建元帝看着这东西新奇,却不知道它究竟机巧在什么地方,于是云昭阳让宿莲九穿上盔甲,来到庄外一处宽敞的地方演示,宿莲九让人抬来了一架平时需要十几人合力拉开的射日弓,在上面装了三支长矛一样的箭,轻轻一用力,便将箭射了出去。
三支箭嗖嗖的飞出,很快没有了踪影,等到大家以为那三支箭射偏的时候,温泉山庄几里外一座小山头突然塌了。
“陛下,这盔甲加了动力装置,就连两岁婴儿也可以变大力士,以往守城用的射日弓从此以后便可以背在将士的身上。”
云昭阳说完,满堂喝彩,建元帝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那一刻,他仿佛重新回到了青年时代,一人一弓一马纵横沙场,年少时期的开疆扩土梦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立即下令工部,兵部,还有兵工厂,组织人手生产,务必在五月之前将所有军中盔甲长弓换下。”
建元帝的手指都有些发抖了,旁边立即有内侍扶了一下,以免他激动过度摔倒。
云昭阳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萧元冷却猝不及防地咳嗽了起来,咳着咳着,竟然咳出了一口鲜血。
“冷儿,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建元帝问道。
“父皇,可能是最近天气太冷,引发旧疾,不碍事的。”萧元冷虚弱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今天就到此为止,昭阳,你带冷儿去温泉一趟,泡一泡,也好替他驱一下寒气。”
“是!”
两人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退了出来,到了温泉边的时候,终于舒了一口气。
“上朝好累!”
云昭阳抬手给自己锤了锤腿,顺便在萧元冷的肩膀上敲到了几下,敲着敲着突然被萧元冷一把抓住,轻轻一用力,已经将她带到了怀里。
“小心被别人看到!”
云昭阳抬手推开了他要欺过来的唇。
“皇帝下旨,谁敢来偷看本王爷泡温泉?”萧元冷笑了笑,嘴唇还是压了下来,不过只是浅尝辄止地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啄,云昭阳有些意犹未尽,他却已经一用力,将她带到了面前。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议事厅的人有一个不对劲儿?”萧元冷问。
原来装病把她弄出来是为了这个。
云昭阳道:“你是说皇帝身边那个内侍吗?”
萧元冷点了点头,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目光一闪,落在云昭阳的脸上,眼神中满是宠溺。
“那是,也不看你王妃是什么人。”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说正事。”萧元冷佯怒,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云昭阳只好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那个人脚步很轻,不是普通内侍,但是,他若真的是个高手,一定能伪装得很好,为什么偏偏在这里露行迹?是为了故意让我们看到吗?”
“和我想的一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内侍中气十足的声音:“越王殿下,陛下让奴才来问问,您的病如何了?”
萧元冷立即咳嗽了几声。
云昭阳道:“你去回陛下,就是已经好多了。”
然后,她帮萧元冷除去外衣,小心地泡在温泉里。
手掌覆上他的手指,云昭阳的身体忽的震了一下。
这样的冰凉,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没事。”萧元冷笑了笑道:“为了装得像一些,来的时候服了些药,不用担心。”
云昭阳哦了一声,心里却还是有些狐疑。
接下来的日子里,建元帝一心沉浸在云昭阳的新武器上,对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理,文武百官都该干嘛的干嘛去了,只有萧元冷夫妻和太子留下陪着建元帝,又泡了两天温泉,萧元冷的身体算是恢复了,于是建元帝这才想起起驾回宫。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生了山崩,一块大石头落下来挡住了官道,几个人费了半天劲儿也没有能挪动分毫,没办法,皇帝仪仗只得绕路,这一绕路就绕得远了,足足耽误了半天功夫。那是一条乡间小路,虽然不危险,却也有些逼仄。云昭阳的马车走到一半的时候,那匹拉车的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众人急忙去追,侍卫们很快将马车围住,那马仍然不肯停下,拉着越王和云昭阳左奔右突,马车眼见就要翻,这时候,突然从人群了掠出一道人影,那人身法非常敏捷,蜻蜓点水般往马车上一站,双手往车里一探,已经拎了越王夫妇出来。
那人带着两人刚刚落地,马车已经吱嘎一声侧翻在地,那匹马站不起来,原地惨叫不止,众人一细看那马的瞳孔,已经变成了一片赤色。
妖术!
侍卫们立即禀告了皇帝,建元帝不敢在此多耽搁,给越王夫妇换了马车,快马加鞭回了宫。
越王夫妇有惊无险,但是建元帝还是大为恼火,回宫后命人彻查此事,查案的官员不久就找到了那个负责喂马的马夫,在他给马准备的饲料里发现了一种类似小虫子的东西,拿回来找人一看,发现竟然是苗疆的一种蛊虫,这种蛊虫下在动物身上,平时不发作,只在种蛊的人下令时发作,偏偏在这个时候,赤阳王在大牢里非常不安分地吹起了一种哨子,那种哨子是陶瓷做的,在大牢里不可能出现,这事儿被有心人捅到了皇帝那里,于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宗二十年前的旧案就此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