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你们再坚持一下!”
元璟还没有醒来,储阆辰的身体也越来越重。
云昭阳不敢看他们是否还活着,只是不顾一切地向前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前方是出口还是另一个陷阱。
又走了一段路,她忽然问到了清新的味道,细细一听,竟然还能听到风声。
那一刻,她就像沙漠里濒死的人突然遇到了绿洲一般。
“我们到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储阆辰,你快点儿!”
储阆辰没有回答她,而是咚的一下踩在地上,好像迫不及待地迈了一大步,差点儿撞到了她。
方才,他是睡着了吗?啊,若不是她叫了一声,他差点儿就见了阎王爷啊。
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前面果然有亮光,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跟上了云昭阳的脚步。
尽头是一个向上的出口,火油向下流去了,云昭阳费了好大劲儿把元璟推上去,回头再看的时候,发现储阆辰正脸色苍白的靠在石壁上看着她笑。
“笑什么,还不快上去?”
“我在想,要不要放把火把这里烧了?”他说话的时候唇角勾着一丝笑意,眼神却有些涣散。
血流太多,他真的动不了了,那个小小的坡,对他来说就是万丈高崖。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把她先送上去?还是趁机拖住她,让她回报自己一下?
眼神有些迷离,这让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欠揍。
云昭阳不负所望,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你给我清醒些,这么多火油,你放火,是想把我们都炸上天吗?”
储阆辰摇了摇头,好像真的清醒了一些,道:“好吧,快上去吧,以免夜长梦多。”
“你是女人,我先送你上去。”
她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一个没有内力的女人,跟那个面具人纠缠了那么长时间,又拖着两个大男人走了这么远,应该也累得虚脱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云昭阳。
云昭阳揪住他的领子,二话不说,用身体把他顶了出去。
她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样的力量。
出口在河边,几个人身上都是油污,洗也洗不下去。
云昭阳想了想,便趁自己还有最后一分力气,拖着两人向吴泽家走去。
……
启和稚早已回到那个小屋里,专心致志地研究莫离留下的神力。
研究了半天,启发现那神力既没有攻击力,也没有治愈力,完全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它有些沮丧,又凝聚精神,想找出云昭阳的下落,见它满头大汗的样子,稚在一边提心吊胆,生怕它一张嘴说出什么不详的话来。
瀑布上的封印去掉后,他们进去过,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们半路上遇到吴泽,跟着他进了墓室,发现龙骨也不见了。
他们不知道云昭阳是被龙带走了还是另有奇遇,只得退出,另想他法。
两个人焦头烂额提心吊胆的时候,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接着连滚带爬地进来三个黑漆漆的人,好像刚从淤泥里挖出来的藕一样。
“老人家,老人家救命!”
其中一个看也不看,便将手里的两个扔在地上。
“云昭阳?“启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跟前。
“是你?”那个黑人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启,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先别管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两个黑鬼又是谁?”
于是,云昭阳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说完了,稚和吴泽已经烧好了洗澡水,“娘亲,这水里我加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可以去火油。”
云昭阳没有动,看着另外两个。
“娘亲,他们两个的伤口被污染了,要彻底洗干净了才能治。”
云昭阳点了点头,毫无顾忌地开始撕衣服,看得吴泽一愣一愣的。
元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
储阆辰已经离开了,没了笛子,他没有怨恨云昭阳,反而硬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草拟的一份契约上按上了手印。
“云昭阳,只要你在玄国一日,我在弘国一日,我储阆辰便不起兵戈,立字为证。好了,一切结束了,我要走了。”
“可是你的伤?”云昭阳看了看他苍白的脸,有些担心。
“已经好了。”储阆辰拍了拍胸脯,然后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一片洁白的胸脯。
完好无损,好像那一剑从来没有扎在他的身上。
“我师傅还是有些本事的。”他笑了笑。
云昭阳有些困惑,还是放他走了,毕竟那笛子一吹,鬼兵乱动,还需要他回去及时处理,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储阆辰离开吴泽的家后,在一棵大树那里找到了自己马,上了马便绝尘而去。
快到龙门客栈的时候,他忽然头一晕,咚的一声落下马来。
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洇开了一大片血迹,红红的,一层叠着一层,好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嗨,刚才干嘛要骗她,让她多愧疚一会儿不好吗?”
然而,眼前闪过那个女子狡黠的脸,他还是忍不住道:“嗯,这样也好。”
他救了她一次,她也救了他一次,互不相欠,跟着她早晚把命赔进去。
回去以后,他要倾尽全力去抢夺皇位了,否则若是让给了大哥,说不定两国就没有办法这么安稳了。
只是师傅的咒术也太差劲了,还没有出苍山伤口便裂开了。
他把这件事情归罪在师傅头上,完全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资质。
元璟醒来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的目光呆滞,毫无神采,即使是看着云昭阳的时候,也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云昭阳担心他脑子被伤到了,伺候得格外尽心。
第四天的时候,他终于能说话了,只不过是在梦里。
“娘子,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说的很真诚,很可怜,说着说着,竟然有泪水流了下来。
“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陪我……陪我最后一程。”睡梦里,他把云昭阳的手压在胸口上,用力之大,让云昭阳很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胸腔压扁。
密室里的那一摔,他全身骨骼几乎都碎了,是稚用术法临时将他的骨头拼凑起来,他才勉强能动,否则,他现在还是软软的一堆。
“我骗了你,我的命只有二十五岁,即使没了九龙图……我也活不过今年。”
他哭得更加厉害了,眼泪不停地往外涌。
云昭阳听了,只觉咚的一声,心重重地被砸了下去,那一刻,她从头凉到脚,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