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阳的剑没有刺到他。
在那个人原先站立的地方,几个金甲人围成一圈,脚底下喷着白色气体,手中拿着一把把金剑,狠狠地刺向同一处。
它们的动作很标准,攻击也很到位,只是目标逃走了,他们也刺空了。
断水是虚招,那些小金人才是云昭阳真正的杀招所在,可惜,那个人太厉害了。
“还不错!”
云昭阳一扭头,发现那人在不远处拍了一下手掌。
“现在是我回敬你的时候了。”
话音未落,忽的一道亮光破开黑暗,云昭阳大惊,急忙抽身后退,在一片绚丽的光彩中扑到了地上。
空中传来金属交击之声,巨大的震颤过后,室内的金甲人和玉器珠宝无一幸免。
云昭阳从粉末堆里爬出来,看了一眼满地的宝贝残片,又看了一眼从天而降的面具人,喃喃地说了一声:“这败家孩子!”
那人竟然听到了,怔了一下,随后又是一道亮光刺来。
他这一招来的非常快,云昭阳连眼睛都来不及眨,那道亮光已经到了跟前,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穿个透心凉的时候,忽的一道身影将她推开。
那个人在她的面前猛地抽搐了一下,喷出一口鲜血,随后裂开嘴,笑了笑,道:“我没事儿,你小心!”
“储阆辰!”
云昭阳惊呆了,她知道自己和他现在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救她。
“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那面具人笑了笑,抬手,划出一把虚虚的光剑,“没想到跟一群蝼蚁交手还是很有意思的。”
云昭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再次出招,却发现酸软的手里空空如也。
方才,断水被那个人巨大的力量振飞了。
储阆辰递给她一把剑,灰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用吧,别客气!”
那人说完,身子一侧,让出了一条路。
让开的时候,将一段硬硬的东西塞到了她的另外一只手里。
鲜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来,很快洇湿了他的长袍。
“影子剑?你以为它会有用?”面具人看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后一剑刺出。
云昭阳抬手就挡,然而,光剑却穿过了自己手里的剑。
她一惊,抬手又是第二招。
“哼哼,不过如此!”几个回合之后,那人收了力,似乎在陪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云昭阳一连又是十六剑。
就在这时,那个面具人忽然觉得自己动作有些凝滞,低头一看,这才发觉,手腕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牢牢锁住了。
他侧头,发现了他旁边竟然有无数的纸片人。
方才,云昭阳每挥出一剑,便有一个纸片人留在空中,那个面具人以为是影子没有在乎。
发觉上当,面具人异常愤怒,抬手将那些纸片人一掌击碎。
碎屑纷飞,遮挡了视线。
就在这个时候,云昭阳毫不犹豫地吹响了储阆辰塞给她的笛子。
她没有学过吹笛子,吹出来的声音艰涩难听,然而,随着笛声在黑暗里漫开,她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闷雷似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方才自己用剑拖住那人的时候,储阆辰用最快的速度,传音入密,教会了她如何控制白骨。
……
“大帅,大帅?”
大帐中,一个小兵跪在地上催促。
他们的大帅正背对着他,一手扶额,两眼紧闭,冷汗直流,就差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大帅,大殿下在外面等着呢。”
罗杰不得不点了点头。
储阆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若知道了在大帐里的不是储阆辰,而是他,恐怕自己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睁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司星圣女,储阆辰的小师妹。
那个女人双眼迷蒙,手指轻动,好像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他摇了摇头,硬着头皮道:“你去告诉大殿下,本王偶染风寒,不便见人!”
那小兵还没有走,已经有脚步声进来。
“二弟,恐怕现在不便见人也要见了。”
那小兵抬头一看来人,赶紧退出了大帐。
大帐外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的士兵都拿起了武器,一个个准备上战场的样子,然而,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激昂之气,反而都是深深的恐惧。
不战而惧,是兵家最大的禁,忌,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能顾得上了。
储阆辉走进大帐,那个穿了一身重甲的人终于站了起来,然而还是没有回头。
“二弟,你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罗杰脸上的冷汗一下子都滚落下来,他面前的几案上好像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难道,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储阆辉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坐在大帐中的,将一个屁股对着门口,还真像他二弟的作风。
……
笛声呜咽,如泣如诉,随着笛声,无数的白骨从金银粉末中站了起来。
一个个带着生前的遗恨,围住了那个面具人。
面具人好像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一招。
“你打算用它们困住我?”
他看着云昭阳,侧头冷笑,云昭阳该讲理的时候讲理,该不讲理时候她绝对不会耽搁一分,略微摸到了这笛子的门道,她的手指一抬,一个音飞出,那些白骨立刻向那面具人围攻过去,先下手为强,跟敌人用不着打招呼。
白骨生前好像都是会武之人,一个个动作敏捷,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自己的兵器,跟着笛声,照着那人不顾一切的进攻。那人一时疲于应付,竟然再也没有心思顾忌云昭阳。
他打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背后静的可怕,等到意识到不对,回头一看,才发现哪里还有云昭阳的影子?
昏暗之中,只有一个小金人握着笛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另外两个人也不见了。
他勾起了唇角,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动怒,只是一挥手,招来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将那些白骨都化为粉末,重重地压在阵法之下,然后转身走进黑暗里,消失了。
本来想好好玩玩的,她却走了。
算了,早晚她都会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