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雪还在继续,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样,漫天的彤云压下来,压得人心有些不安。
平民百姓走上街头,发现天坛方向有些怪异,本来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而带来的不安继续发酵,此刻终于变成了恐惧。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
玄国有传说,说天坛是最接近天的地方,也是神降临人间的阶梯。
上古神族陨灭后,便将世间交给了人。
现在,那里为什么有血光?是神对人不满了吗?
“天神发怒,神要重回人间了!”
“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不知道是谁看到了茫茫风雪中一张不甚分明的脸,便不顾一切地奔走起来。
人们本来就被吓坏了,这一来倒好,有更多的人加入了奔走相告的阵列中,一时间人心惶惶。
那边祭天大典大乱,这边越王府也被太子的人团团围了起来。
在建元帝眼里,太子虽然不及逝去的元璟十分之一,但是毕竟这么多年的磨练,还是有些见识的。
他深知,这个时候,建元帝如果还想翻盘,那就只能是靠萧元冷了,虽然他必然会去祭天大典,必然会被拿下,他还是不放心他。
在他的心里,这个始终不露锋芒的弟弟,才是他最需要防备的。
他从小到大,什么都不争不抢,甚至连神机营都是建元帝见他身体弱,执意留给他的。
但是,他真的不争不抢吗?
当初和越王定亲的明明是除了嫉妒就只会耍心机的云芙意,到头来却调包成了以一当万的云昭阳,如果说他不争,那么他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本来云昭阳顶包加入越王府,是被逼无奈,可是婚后的两人偏偏磕磕绊绊地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有了孩子。如果他无心,他能留得住云昭阳吗?
还有,越王明明对萧灵雪不屑一顾,最终却还是娶了她,虽然赤阳王那点儿势力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太后的支持呢?谁都知道萧灵雪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女,有了她,就等于得到了太后这张牌。而且,他萧元冷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伤了云昭阳的心吗?他当然知道,只是他认定云昭阳不会离开他。如果这期间他没有对云昭阳做过什么,有谁会信?
若越王和王妃一条心,必然坚不可摧,所以为了离间他们夫妻,他不得不再次用手段。
他逼萧灵雪装病取幻儿的心头血,以便让云昭阳彻底和萧元冷闹翻。
能够把一个母亲逼疯的,只有孩子。
可是这两个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真的会上当吗?昨夜莫语看到的那个死婴,真的是幻儿吗?
太子在出发去天坛的时候,特意给自己留守的黑鹰下了一道命令:待天坛方向信号一起,便立即攻入越王府,云昭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那个萧灵雪,也不能让她活着。
埋伏在越王府外面的黑鹰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天坛那边的信号才亮了起来,这些人本来想一举冲入越王府,可谁知,刚到门口,便遇到了云昭阳。
云昭阳依旧淡妆素裹,手里抱着一个婴儿的襁褓,只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孩子。
她用一双秋水明眸淡淡地扫了一眼来人,道:“你们是太子的人?”
黑鹰的副统领元通愣了一愣,道:“来人,给我将她拿下!”
他不回答,便是承认了,云昭阳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衣袖一抬,便要射出袖箭,谁知这个时候一直在门前扫雪的老伯突然一抬扫帚,将一团飞雪化成利箭平削了出去。
数十黑鹰顿时稀里哗啦倒了一地,齐齐捂着膝盖痛苦呻,吟。
那老伯将手中扫帚一竖,道:“大清早哪里来的乌鸦,在这里聒噪!”
说完,竟然又抖了抖扫帚上的雪,继续扫地了。
云昭阳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弯,道:“各位得罪了,我云昭阳在这里替老仆陪个不是,只是不知道各位来这里捉拿云某,是以什么理由?”
元通伤得厉害,一条腿的髌骨几乎都被震碎了,好在扫雪老头儿还给他留了一条,否则现在他只能爬了。
“串通越王谋反,这个罪名就足够了!”
元通咬着牙,疼得一头冷汗。
“谋反?”云昭阳呵呵笑了两声,“原来各位在雪地里等了这么几个时辰,就是看云某人抱着孩子谋反。”
那孩子好像听到她提起自己,特别的兴奋,抬起小手呀呀的叫着。
“幻儿,被吵到了吧?别急,为娘的这就替你把这些聒噪的乌鸦赶走。”
她笑了笑,将孩子竖着抱起,抬起一只手,轻轻地一挥。
元通只觉脚下的雪地忽然震动起来,他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本来,越王府的一群老弱妇孺他就不放在眼里,若不是莫语强行让他带着三千人围堵,他可能就只身前来了。
一个作为机械师的王妃又能怎么样?丧子之痛下,她还有心思护着越王府这些间接直接的杀子凶手吗?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王妃不但没有丧子,还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他。
“不好,有埋伏!”
地面的隆隆声越来越响,元通再也顾不得其他,抽出腰中宝剑,直接冲云昭阳而去。
他滚在地上的手下本想趁机溜走,可谁知又一扫帚横扫过来,他们便无法再动了。
元通此刻只想着杀了云昭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王妃,别让小孩子看到血腥。”那扫地老伯沉静地道。
云昭阳依言回过头去,只见空中银光一闪,元通冲到半路的身体突然顿住,顷刻间血流如注,尸体碎块滚了一地。
“舞清殇,你的功夫真是见长啊!”
云昭阳听到尸体碎块落地的声音,就猜到了是谁。
“王妃客气,这里免不了一场大战,还请王妃回府!”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云昭阳乐得把这些杀伐之事交给男人,于是抱着幻儿,直奔宜兰苑。
这个时候了,也该是收拾那个小贱人的时候了。
干什么不好干,偏偏给越王下毒,真是不想活了。
宜兰苑的门半开着,里面飘出了一阵阵的香气儿,是萧灵雪最喜欢点的安神香。
云昭阳抬脚迈了进去。
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苏澜在伺候着,她看到云昭阳,立刻紧张地像只炸了毛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