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才赶回来的风尘仆仆模样。
卷耳原本还放松的神情,陡然紧绷起来,小鹿一般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慌。
水寒决冷着双眸看了她一眼,气势极为沉静。
他走到径直走到已经摆好午膳的桌前坐下,而卷耳紧张地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拽着上衣的衣角,半分也不敢动弹。
水寒决见她没有动,语气冷冷道:“过来。”
卷耳听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是冰渣一般扎在她的皮肤上,然后像是能钻进她的骨头一样,激得她顿时一个激灵。
然后不仅没有过去,还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水寒决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沉了下去,狭长的眉宇像是两柄利剑,能直插人心脏里去。
刘德仁生怕卷耳受罪,连忙跪在地上请罪,但是站在一旁的曲轻径直将刘德仁拉起来,然后就往屋外带。
卷耳看到被拉走的刘德仁,心里更加惊惶。
她刚想要挪步,水寒决的目光就像两条毒蛇一样紧紧缠住她的脚腕,让她半分也不敢动弹了。
她看到水寒决放在桌上的手动了动,她就下意识地又往后面一退。
“你再往后退试试!”
突然的低喝吓得卷耳浑身一颤,彻底不敢动了。
“还不过来!”
知道横竖躲不过的卷耳,这才极其不情愿地一步步走过去。
走到桌前,离水寒决大概两臂距离的位置,就像是被钉子钉住一般,便再也不肯上前了。
一声极冷的轻笑,像微针般扎人。
“如此扭捏,倒是不像太子殿下的作风。”
卷耳敛了敛眼睑,小声道:“已经,不是太子了……”
倔强而又捂住的脸无比诱人,苍白的面色使得卷耳原本就晶莹无比的肌肤,近乎透明了。
水寒决随意伸手,卷耳吓得连忙扭身躲避。
“还敢动?”
不轻不重的声音,语调却在尾音处陡然加重。
卷耳一怔,下巴就猛地被拧住了。
两根冰凉的指头触在肌肤上,冰的卷耳一颤。
“躲不过吧,嗯?”低声取笑一句。
卷耳微张着嘴巴,有些呆愣的看着水寒决。
她到是不知道,现在的水寒决竟是这样爱笑了,只是每次都笑得她心惊胆战。
水寒决盯着她,卷耳的模样仍旧别致得和三年前一样动人。
不安起伏的胸膛,惊惶的表情和狼狈的眼神,无一不可爱到了极点,让他恨不得亲手揉碎!
然而,他没有。
卷耳捂着自己被捏痛的下巴,却是不敢随意动作了。
“坐过来。”
卷耳不敢违抗,坐在离水寒决较远的地方。
“我叫你坐过来!”
再次动怒的水寒决直接扯着卷耳的右手,将她往自己身边猛然一带。
猝不及防的卷耳被拉得脚下一踉跄,然后就跪在水寒决的腿边。
被抓住的右手剧痛不已,被那武将踩了的手一直没有好,但是她也不敢请太医诊治,就这么一直拖着,已经肿胀不堪了。
卷耳眼眶陡然算账,贝齿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而下一瞬,那拽着痛手的力道突然松了不少。
“手怎么回事!”
卷耳感觉那力道一松,也不想多说,便用力后缩,想将手给缩回来。
但是却又被猛地拽住,只不过这次避开了手指,捉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下巴就被拧住,被迫抬起头来。
“我问你,你的手怎么回事!嗯?!”
对上水寒决揉冰砕雪的黑瞳,卷耳朦胧的眼睛越发的酸涩了。
“放开……我,痛……好不好……”
消瘦不少的卷耳下巴越发的尖了,而那清澈的眼睛,总是笑得弯弯、如同彩虹一般的眉眼,现下满溢了痛苦与伤心。
水寒决手上不自觉地松了手。
再怎么想,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到真正要做起来,水寒决才知道,自己中这个男人的毒有多深。
他狠不下心来。
这么多年的屈辱、玩弄,他对谁都狠,对自己尤其狠。
但是眼前的人,只需要一串眼泪,一声痛呼,他的手就跟着心一起软了。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诊治后说是伤了筋骨,而又拖延了诊治的时间,就是好了怕是也使用起来不是那么方便了。
卷耳听了虽然有些小小的难过,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毕竟这不是她的真身。
倒是水寒决的面色沉得要刮起飓风。
右手,又是那只右手……
水寒决留在蘅芜宫吃了饭才走的。
饭桌上,卷耳埋着脑袋吃饭,连嘴里嚼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第二日,她没想到会看到李重琪。
李重琪通敌卖国,然后现在被水寒决封了一品大臣,这些消息,都是卷耳听刘德仁说的。
但他现在正风光无限,她想不通来找自己有什么企图。
只是她无法探听到李重亭的消息,李重琪倒是一个很好的出口。
她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穿着华衣锦服的大哥。
他仍旧是那眼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儒雅而又与世无争的模样,只有那长而上挑的眼尾,透着丝丝古怪的邪气。
他的眼睛时刻都是带着笑的,很柔和的那种。
而水寒决就算是微笑着欣赏一样东西,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光,也会让人寒意陡生。
不过,卷耳总觉得李重琪看着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奇怪到让她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实在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即便是从前的李重言,从李重亭的话中听来,兄弟几人,应该也是极为亲近的。
倒是这个大哥,当初却陷害了她和李重亭……
卷耳舔了舔嘴唇,开口:“大哥,你知道二哥现在怎么样了吗?”
李重琪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却并不做答复,目光一直落在卷耳包着纱布的右手上。
“六弟,看来你的魅力依旧不减当年,即便是伤了几根手指,皇上也要人来填命。”
这个“皇上”,卷耳自然听得懂是谁,但是她有些不太明白李重琪的意思,手有些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
“大哥,我只是想问问你二哥的情况,并不想知道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