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这回还真不是师父的锅!”
卷耳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到自家师父探过来笑得如沐春风的俊脸,不禁把头撇到了另一边。
“哼!”
“小耳朵,难道你连师父都不相信了吗?”
司命的声音突然溢出几分沧桑和忧郁。
“我成日在天上受大皇子的鸟气也就算了,现如今,连自己的徒弟都要嫌弃我了,罢也,罢也……”
司命摆了摆手,转身便要离开,不过没走两步路,袖口就被紧紧拽住了。
一转头,就对上卷耳那水汪汪,又满是幽怨的眼睛。
上一世的事情她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除了想起来的时候,全程懵逼以外,最后的结局还惨得要死。
虽然没有第一世那么惨烈,不过不经意地一想起来,心里面就一揪一揪地难过。
“师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命桃花般的嘴唇勾起一丝微笑,然后撩开粉色衣衫的下摆,坐在卷耳旁边。
一边捏了捏卷耳鼓鼓的面颊,一边道:“小耳朵,这回真不能怪师父,本来这一世不是这样的……”
看到卷耳盯着他看的无比真诚的、求解释的小眼神儿,司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说不下去。
他握拳在唇边虚咳两声,然后说:“因为你和太子临渊都是天上的神仙,要下凡历劫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下去的?”
“啊?”卷耳张着大眼睛,“可第一次师父不是直接就将我推下去了吗?”
“咳咳……”
司命上翘着眼尾瞪了她一眼:“还要不要听师傅说了?”
卷耳连忙点头。
“在你们下凡之前,你和太子的神元,可是要你的师兄复陶亲自拿到地府去,经过往生道的。”
这么麻烦?
卷耳眨眨眼睛?
“但是没想到那一日你师兄前去地府的时候,冥主杳濛突然发难,说是要看你的神元,你师兄不肯,两人在往生道前动起手来,一时失手……”
司命顿了顿,“一时失手,你和太子临渊的神元就跌到别的往生道去了,而估计是你的神元受了碰撞,所以你什么都记不得了。”
卷耳呆了呆,所以,这回还真不是师父的锅?
都是那个什么冥主在搞事情?
“可是,他看我神元干什么啊?”
司命瞥了她一眼。
“为师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堂堂冥主怎么就瞧上你的神元了?为此还惹怒了天帝,关了大半年的禁闭。”
卷耳拧了拧眉头,她不认识那个冥主,跟她没多大关系,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师傅呢。
她更想知道的是,“师父,我现在还在天上,那太子临渊呢?”
司命眉头一挑,“这为师可不能告诉你。”
“师……”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好好歇一天,明日就要下界了。”
看到司命要起身回屋的模样,卷耳连忙攥住他的袖口,仰着头可怜儿巴巴地看向司命。
“师父,你可不可以告诉徒儿,这回是个什么劫啊?”
司命挑唇一笑,“左右不过情劫,还能是什么劫?”
“师父,你就透露一点,也让徒儿有个心理准备嘛!”
卷耳伸出右手,拇指掐着小指头尖儿,眯着弯弯的眼睛:“就一点儿,好不好?”
司命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小耳朵乖,保持一点儿诱。人的神秘感,才是你师父做神的原则哈~”
“但是,这次不能再出岔子了……”
卷耳满含幽怨。
“放心,放心,天帝都关了冥主小黑屋了,他不敢再犯了。”
“那叫师兄小心些,别再把我们的神元给碰坏了。”
“好好!你师兄做事很靠谱的……”
“嗯?”司命一怔,“‘我们’?”
……
早上七八点的时候,摇摇晃晃的817路公交车靠站停下来。
几个要下车的人从后座儿上站起身来,挤过像是沙丁鱼一样的人群,从后门下去了。
然而前门挤上来的人比下去的还多,拥挤的人群逐渐往车厢后移。
司机嚷嚷着让乘客往后走的声音,和一片刷IC卡的嘟嘟声,刷QQ、微信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一片喧嚣。
卷耳穿着一件洗得袖口有些稍稍发黄的衬衣,黑色的牛仔裤,背了个斜跨的黑包。
一张眉清目秀的嫩脸,深栗色的短碎发,和刚上大学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她知道这路公交车每天这个点儿和晚上九点的时候,人最多,而其余的时间,她就没看这路车装满过。
她抿紧了薄薄的嘴巴,嘴唇颜色浅的只有一点淡淡的粉,神情显得有些局促。
左手细细的手指紧紧攥住公交车的横杆,微微有些发汗了。
右手则死死地拉着斜挎包的袋子,用力得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她个子不高,因此要微微垫着脚尖才能抓到横杆。
拥挤的人群随着公交车的走走停停持续摇晃,随着上班族一个个到站下车,拥挤的车厢逐渐不那么拥挤,卷耳面上的神情越发地紧张起来。
白皙的额头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心口像是揣了一只兔子一样,要是跳出来,她都生怕自己拽不住。
她快要控制不住了……
她的前面站了个秃顶凸肚的男人,一手提着电脑包,打电话的声音特别响亮,面相有些凶。
左边是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时不时撩一下打满啫喱和香水的黄色泡面头发,手提包夹在腋下。
右面是个坐在椅子上仰头睡觉的大妈,手包上的细绳就缠在手腕上,穿着一双左右后跟被磨得高矮不一的运动鞋。
卷耳一咬牙,抓着书包袋子的右手攥得更紧了,然后猛地瞥过头去。
不过这一转头,她就看到个跟她隔了几个人,穿着耐克休闲外套坐在车厢后面的男人。
一副十分休闲运动的打扮,带着个黑漆漆的大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正靠着车窗补觉。
而他外套的口袋却大敞着,露出里面黑色皮质钱包的一角
他微撇着绯薄的唇角,十足冷漠。
这人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卷耳不敢一直盯着人家看,害怕自己的目光太过炽热而引起对方的注意,而是是不是地偷偷撇两眼,看那个人下车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