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婳瞧着沈云安被他的小厮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开,神情微动。
沈云安前世能够成为盛文泽的心腹,定然也是有些本事的。且娘亲昨儿个也曾经说过,沈云安是个聪明的。按理说来,沈云安不应该这样凄凄惨惨地被堵在这里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
所以,方才那场戏,是给她看的吗?
若是如此,那沈云安应当会借着自己救过他的名头,想法子同她亲近……
沈锦婳心中想着,嘴角勾了起来,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个看起来十分倔强的少年,究竟会如何做?
“锦婳,你为何要去帮那沈安啊?”族中姐妹快步走了过来。
“他如今叫沈安了。”
“不管是沈安还是沈云安,可是他毕竟身份不那么明朗啊……”
沈锦婳却只笑了笑:“不管如何,也算是兄弟姐妹,咱们沈家族人,便应该相互扶持,而不是互相欺辱互相打压,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对付沈府外面的敌人?今日不管是谁,我也会制止的。”
众人听沈锦婳这么一说,便也不再劝,只拉着沈锦婳转开了话茬,又开始逛起园子来了。
倒是下午沈锦婳午歇过后来到族学,便瞧见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束花,花是野花,开得倒是十分好看。
“咦,锦婳姐姐桌子上这花倒是好看,只是,怎么会有花啊?该不会……是咱们族学中哪一位,喜欢上了锦婳姐姐吧?”
“胡言乱语些什么,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哎呀,虽然都姓沈,可是有好些亲戚关系都已经有些远了,锦婳姐姐怕什么?”
沈锦婳笑了笑,也没有多言,脑中却是有了几分猜想,这花,十有八九是沈云安放的吧?
她早上还在猜想,沈云安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接近她,却不想竟是这样,送花么?倒是有些意思。
沈锦婳想着,就将手中那花束递给了轻雪:“倒的确是挺好看的,拿回去找个花瓶插上吧。”
轻雪连忙应了下来,拿了花离开了。
等着沈锦婳下了学回到锦安苑,就瞧见那束花在花瓶之中开得十分艳丽。倒是骤然又想起沈云安来,沈锦婳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才转身吩咐着立在一旁的含玉:“你想法子帮我查一查沈云安这个人,查一查他这几年在三房那边情形如何,平日里在府中都做些什么,素日里都同谁来往。”
“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
含玉应了声,微雨便已经带了李嬷嬷进来了,沈锦婳连忙站起身来:“嬷嬷……”
跟着李嬷嬷看了会儿账册,沈锦婳便又去主院陪着薛香兰用了饭,薛香兰似也听闻了族学上发生的事情,只随意提点了两句:“你今日做的事情倒也没错,只是以后,你也莫要同沈云安走得太近了,沈云洲再怎么纨绔,也是你三婶的亲生儿子,你三婶总要偏心几分,即便是明面上不说,只怕心中也会记恨几分。”
“三房虽然已经分出去了,只是逢年过节却也还会回来过,且家中生意,你三叔也有参与一些,总归不能闹得太难看了。”
沈锦婳笑着应了下来。
薛香兰才又接着道:“不过你通过这件事情结个善缘倒也不错,毕竟我之前也说过,你三叔那一脉,唯有这个沈云安行事稍稍出众一些,以后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机遇,谁能保证,他不会突然一飞冲天呢?”
“女儿也是这样想的,若是那沈云安真的前程锦绣了,怎么也得顾念几分我曾经帮过他的情分吧?我瞧着他也不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今儿个下午他还给我采了束花放在我书桌上呢。”
“有此事?”薛香兰扬了扬眉:“那花你怎么处置了?”
“我叫丫鬟拿回来插在花瓶中了。”沈锦婳笑了笑:“毕竟是一份心意,我也不能轻易践踏了不是?”
“嗯。”薛香兰笑着伸手摸了摸沈锦婳的脑袋:“我女儿果真长进了。”
第二日一早,沈锦婳醒来,却骤然瞧见那花瓶中的花,突然变了模样。昨夜睡下的时候,还是沈云安送的那束野花,一觉醒来,却变成了一束……桃花?
沈锦婳残存的瞌睡也彻底没了,只连忙叫了一声:“抱珠!”
抱珠忙不迭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小姐?”
沈锦婳咬了咬唇,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问她,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来过自己屋中?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
亦或者,问她,这花瓶之中的花为何换了?
可到时候所有丫鬟都说没有换过瓶中的花,定然会闹得满城风云。毕竟,有人深更半夜闯进了她的闺房之中,还悄无声息地将她花瓶中的花给换了,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情。
传了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太好。
“小姐可是要起身了?”抱珠见沈锦婳一直没有出声,便低声询问着。
沈锦婳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起吧,时候也不早了。”
沈锦婳自顾自地坐了起来,才又似是随口一提一般地道:“昨天晚上,你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抱珠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小姐为何这样问?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有。”沈锦婳连忙道:“只是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怪梦,梦见外面打雷又下雨的,狂风吹得窗户啪啪响,我方才突然惊醒,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真,所以问一问。”
“应该没有,昨天晚上奴婢没有听见有雷雨风声,一晚上都十分平静。”抱珠应着:“奴婢先去给小姐打水洗漱。”
沈锦婳应了一声,见抱珠出了门,才飞快地将那瓶中的桃花给取了下来,左顾右盼了半晌,方飞快地将那花扔到了净房后面的窗户外,那窗户后面是一片芭蕉林,平日里没有人打扫整理,应当也不会有人发现。
待扔掉了那桃花,沈锦婳方觉着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外面传来脚步声,沈锦婳连忙将窗户关上,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