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清风这样说,三夫人浑身一震,面色染上了几分慌乱,好半天,才转过头看向了沈清风:“大哥这话是何意?什么叫老爷为何自焚,我最为清楚?”
“什么意思,三弟妹心中应当有数。当着孩子们的面,我也不想说得太清楚。只是想要规劝三弟妹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三弟妹对三弟做了些什么,你心中自然知道。此前我便已经察觉出三弟有些不对劲,可是无论我百般追问,他却也不愿意说。我不知道他是在为谁遮掩什么,只是如今闹成这样,人都没了,我倒是要瞧瞧,三弟妹还能利用一个死人做什么。”
三夫人紧咬着牙关:“大哥是一家之主,说话可要讲究证据。”
沈清风嗤笑了一声:“我还是那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证据,我自然会找到的,三弟妹你放心好了。只是如今三弟已死,三弟妹之前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就不怕半夜……”
沈清风话没有说完,只转过了头,吩咐着管家:“将仵作送回去吧,张贴讣告,派人将三弟的尸体送回三房,准备后事。”
“是。”
沈清风说完,便径直抬脚出了宗祠的门。
沈锦婳看了三夫人一眼,便瞧见三夫人放在那尸体上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一脸的厉色。
沈锦婳沉吟了片刻,便也抬脚离开了,只在路过沈云安的时候,放轻了声音,说了一句:“抱歉,答应你的事情,还是食言了。”
沈云安抬起眼来,眼眶通红,却也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回到锦安苑,微雨连忙端了水上前:“小姐喝点水吧,听你嗓子也有些哑,大抵也是被烟熏了的缘故。小姐身上的衣裳都沾了灰,奴婢去给小姐拿一件干净衣裳换了。”
沈锦婳应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才接过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三叔在主宅的宗祠之中出了事,若是依着三婶的性子,定然会闹得不可开交。所以,爹爹方才才会对三婶说那些话,意欲让三婶知晓,他已经怀疑上了她,且知晓她对三叔做了一些事情,如今未能处置她,不过是缺少证据。
三婶心中有鬼,定然不敢再来闹。
只是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沈锦婳咬了咬唇,若是三婶知晓她已经被爹爹盯上,定然会小心防备。
只是,三婶背后的那人既然已经盯上了沈家,便定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若是知晓三婶已经暴露,十有八九会弃掉三婶这颗棋子,转而选择新的棋子。
沈锦婳咬了咬唇,若是选了一颗,她不知道,且无法把控的棋子,此事便难办了。
她得要想法子,将一颗她能够掌控的棋子,送到那人的手中去。
沈锦婳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沈云安,是最好的选择。
沈云安年岁虽小,只是这是劣势,却也是优势,极少有人会怀疑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再加之,沈云安虽然年岁小,却是个心思缜密,做事小心谨慎之人。
虽然她如今尚且不知沈云安之前投靠她,同她说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可是,她却也不妨,赌一把。
只是,却也不能将全部筹码都压在沈云安的身上。
毕竟,沈云安前世……
若是沈云安如今早已经是盛文泽的人,此前做的那些都只是为了迷惑她,那么,她越是相信他,以后只怕就越是于自己不利。
沈云安只是她的其中一颗棋子,她还得再找一颗棋子为她所用才行。
只是如今,对这另外一颗棋子,她却也全然没有思绪,便只能先搁置搁置了。
微雨拿了衣裳出来,却又仔细看了一眼沈锦婳的脸色,眉头轻轻蹙了蹙:“小姐昨夜没有睡好,今天又因为宗祠走水的事情起得这般早,小姐的脸色瞧着不怎么好。要不,还是先回屋再睡会儿吧?”
沈锦婳摇了摇头:“给我更衣吧,我还是得出府瞧瞧。昨天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容易出乱子,懈怠不得。”
微雨见沈锦婳坚持,也不敢再劝,只轻轻点了点头,上前给沈锦婳更了衣,又叫丫鬟将早饭摆了上来。
刚用好早饭,就听见外面传来丫鬟的禀报声:“大小姐,老爷那边派了人过来,问大小姐准备好了没有?”
沈锦婳连忙站起身来应了:“好了好了,我这就过去。”
沈锦婳赶到主院,却瞧见二叔与五叔也在,两人的面上都带着几分忧色。丫鬟将沈锦婳请了进去,沈锦婳便只捡了一个靠着角落的位置坐了,默不作声地听着。
“三弟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见的事情。事已至此,我现在担心的是,昨日在宗祠之中,二叔做主将三弟手中的铺子商号商队都收了回来,这还作数吗?”
沈锦婳抿了抿唇,心中泛着冷,这个时候了,这两位叔叔关心的,却仍旧还是自己的切身利益,倒果真应了那句,亲兄弟明算帐。
沈清风并未明确回答他的问题,只抿了口茶,淡淡地问着:“那二弟觉着,应该作数吗?”
“一码归一码,收回那些东西,是因为三弟做错了事情,自然是应该罚的。只是三弟这么一去,三房那边就剩下孤儿寡母的,若是将这些东西都收了回来,那三房那边靠什么来养活那么一大家子人啊?所以我又觉着,全部收回,似乎有些不妥。”
“那二弟觉着,应该怎么办?”沈清风仍旧只是将问题甩给沈二叔。
沈二叔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觉着,如今三弟不在了,即便是将铺子商号商队那些留给三房,也没有人能够打理,若是亏损了,反倒不好。不妨将东西收回来,每个月从公中拨一些银子给三房那边,供他们吃喝,大哥以为如何?”
沈清风仍旧未答,只转过头看向了五叔:“五弟呢?”
“我觉着,二哥所言甚是,这样应当是最为稳妥的法子了。”
沈清风却是笑了起来:“既然是公中出钱养三房,那收回来的铺子,自然也应该放在公中了,你们,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