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漆黑一片,照旧是没有一盏灯,我一只手摩挲到扶梯,另一只手握着靳寒的大掌,低着嗓音,喏喏说了句,“当心台阶。”
他在黑暗中冷冷抱怨了一句,“这种破地方早就该被拆掉。”
我愣了愣,上一次,还是在初秋的时候,我在顶楼烧着宋明城送给我的包,而他,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身后,直截了当告诉我那是假货。
“正是因为破,所以才会便宜,服务越差的地方,东西也就越廉价。”我低头解释了一句,摸到门把,掏出钥匙,摸黑就插了进去。
打开灯,靳寒直接跨过我,走到沙发前,大喇喇地坐下来,皱着眉打量着四周。
生怕他再毒舌,说出些什么来,我连忙翻开桌上的杯子,先倒了杯水递给他。
可显然,我低估了他这一张嘴,“乔西,这就是你口中的住处?是人住的么?”
我捏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咬着牙转身进房翻出了医药箱,罢了罢了,念在他就我一命的份上,我忍!
靳寒手心的刀口既长又深,我沾了点药水轻轻掖了掖,却听得头顶嘶的一声,我抬起头,“这伤口太深了,要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吧。”
血已经不流了,但我依旧可以看见有些皮肉外翻了出来,慎人得很。
“不必。”他棱着一双眼,似乎是瞬间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与刚刚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没有在说话,我也没有去蓦然打搅,只是低头认真替他消毒、包扎伤口。
“靳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低着头,以少有正经的口吻。
我能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我的头顶,“嗯。”
手里的纱布被我缠在指尖,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我酝酿着语言,“你……和雯雯,究竟是什么关系?听高慧说,你是在酒吧将她相中到公司做宣传,她那样桀骜不驯的一个人,就这么甘心收起翅膀,不要自由地跟着你?”
靳寒的手掌覆在我的手上,拉住了我想要站起来的身体,他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摩挲在我的手背,“我给她的待遇是她在酒吧的那些男人所给不起的。”
苏痒的感觉沿着皮肤渗入我的心头,一下一下,若即若离,我想要抽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看起来,她对你来说,好像还挺重要?”我渐渐有些吃不消这种半蹲着的姿势,干脆直接一直腿跪在了他的脚上,将头放在他的手背上。
我和他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也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或许是今晚的月亮太圆,又或许是现在这样的气氛刚刚好。
总说年少的仇恨最容易被消弭掉,可我早已过了那个年龄,却还保持着那样的心态。说来好笑,就在晚会上还流着泪,决绝的要和这个人断干净。
可现在,还不到一天,仅仅因为他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英雄般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被他的英姿深深折服,我想,这个男人啊,我可能这辈子都和他断不了了。
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做出这个动作,他顿了顿,“你是单纯想要知道答案,还是……在吃醋?”
我瞥过头,转着眼珠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眉头微微蹙着,面上一丝不苟,像极了我高中的教导主任,不免嘟嘴道,“我不喜欢吃醋,老实说,雯雯的底子的确不错,我不知道之前有没有探子看上她请她做模特,但我是看上了。”
“你这是要挖我的人?”
靳寒眯了眯眼,细小的狭缝中透露出危险的光芒,我想,如果他的另一只手此刻不是受着伤,估计这一掌就要拍下来了,可不知为什么,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这样的他,好像早已习惯,又或者是麻木了。
我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本来不想挖的,可看她今天的样子,气到了。她让我不快活,我也不能让她如意不是?再说,她在你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喝个酒就和你躺床上去了,你还能指望她和我一样自觉,去吞避孕药?”
“你这张嘴,是吃了多少毒药练成的?”靳寒的脸阴沉下来,话中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也许是之前流了血的缘故,他依靠在沙发上,低沉着嗓音,看起来有些虚弱。
“这你别管,反正你只要记着,我是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就成。”我仰了仰头,严肃的说道,“所以,就算你是个暴力的抖S,也休想能拔光我的刺,将我拧巴成你的M。”
我刚说完,就被靳寒一脚踢到了地上,“我不是抖S。”
“整日里板着一张别人欠你百八十万的脸,动辄就对我上手上脚,不是抖S就是已经走在奔向抖S的路上。”我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狠狠剔了他一眼。
我的话刚说完,就眼睁睁看着沙发上的人的脸越来越深沉,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对你动手是因为你不听话。”
“我哪里不听话了?!”我立起腰。
“你身上这套衣服哪儿来的?今晚是做他的女伴,明天是不是就能入住到他家了?正好还能换个好点的环境,倒是可以避免刚刚发生的事。”靳寒冷着眼起身,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告诉我,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他一步一步朝我逼近,我连着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我连忙伸出手抵着他,“你……你先冷静,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
似乎不管我说什么,他总有本事将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来,而每次只要他提起李云飞这个人,下一刻,我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就直接被他掐着脖子贴在墙上,第三次是在晚会的窗帘后,第四次……
我看了看他那伤得不轻的右手,我心中踹踹,今晚我应该能好好的活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