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多了，昨天吊过盐水，红疹都下去了。”小女孩怯怯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就立马走到校长面前，“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要上课了。”
那校长不知在和靳寒说什么，一直乐呵呵的，像个坐着的弥勒佛，听小女孩打断了他的话，也不恼，只是看着她说道，“不急，这也算是你学长，他今天找你有些事情，这样吧，你们先聊，我出去转转。”
“我和您一起出去，已经有一年多没回母校，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靳寒起身看了我一眼，随后就跟着校长出去了。
显然，他是想给我留下和小女孩沟通的空间，朝他投了个感激的眼神，我转过头看向那个已经开始颤抖的小女孩，“你别怕，说起来，因为我的衣服还得你过敏，是我的责任，今天过来最主要是向你道歉。”
我拉了张椅子到对面，可那小女孩没有坐，反而咬着下唇，有些哽咽地说道，“不是老板你的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过敏的，对不起，求你下次能不能别来学校了，我害怕。”
我实在没想到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会这么差，好像我只要再开口说一句话，她随时就能哭出来，那样泼辣的一个母亲是如何会生出这么样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儿来？我心里诧异极了，可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与我无关。
“你如果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你又怕什么呢？”我盯着她的眼睛，从她两个瞳孔四下乱瞟开始，我就料定这其中有鬼，甚至不用我再多说，怕是她就要将事实真相竞相说出。、
“我……我要回去上课了。”
看着她的眼神总是往门口处看，我不得不起身将办公室的门给关起来，站在门口看着她，强迫她的眼睛与我对视，“我知道你要上课，我也要上班，不是说就只有你的时间宝贵。因为你们昨天这一闹，那批将近一万件的大衣全部下架，这些损失没人替我承担，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喂，好，我知道了，如果有人敢砸门，你就直接报警。对了，你现在把视频打开。”
我开了扩音，电话那头嘈杂的辱骂声哭泣声立刻充斥着整个办公室，瑶瑶打开视频之后，商场的混乱的场面就在眼前，“你看到了吧，这就是连锁效应，你昨天是第一个，今天就一下出现了这么多人。我已经暂停营业，可这件事不知道还要多少天才能结束。”
“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掐断了手机，看向她，“其实我们都清楚，我的大衣没有问题，只是你们让我的大衣里出了问题。原本我想着只你一个人也就算了，可现在人越来越多，在这样下去，我的公司就要倒闭了。”
如果换作这个小女孩的母亲在旁边，一定会嘲讽着说不管她的事，甚至会反咬我一口，但韩昕和她忽略了这个高中生，学生时代是最单纯的，没有那么多心眼。
我朝她走了几步，在她面前站定，语气软下来，“只要你能站出来帮我澄清一下，后面的谣言自然不攻而破。我想你们老师也不会想要自己的学生做出这种讹人的事情来，你说是不是？我现在不是逼你，而是在求你。”
见她老师是最后一步，假如可以的话谁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一个学生在学校里名声坏了的话，被孤立是最恐怖的事情。
“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到了这样的地步，对不起，对不起。”小女孩低下头没敢看我，只是眼泪越聚越多，有一颗泪滴落在了办公桌上，“姐姐，对不起，是我妈妈让我这么做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有羊绒过敏史，昨天是我对医生撒谎了，我本来不想穿那件大衣的，但是那个女人说只要我这么做，就可以让校长将考清华的保举名额安排给我……”
难怪……难怪医生会查不出来，她们事先让小女孩穿上大衣，等她过敏之后，再在大衣里加入化学原料，这样医生也会以为是羊绒出了问题。
“求求你，不要去拆穿我，还有几个月我就要高考了，我不要那个名额，我可以自己考，如果你现在让我出去澄清，学校肯定要给我记过的。”小女孩说着突然跪了下来，她的脸色几近惨白，下唇也被咬出了些血丝。
我实在看不下去，高考临近那段地狱般的生活我也是亲身体验过的，“你先起来，别叫人看见。”
我将她拉起来，心里却犯起了难，如果她澄清就证明她是和她妈妈一起合伙骗人，经过媒体一报道，学校肯定就能知道。可是如果不让她澄清，我这里又该怎么办？韩昕千辛万苦找的那些有羊绒过敏史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我。
“你先去上课吧。”我坐到之前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头脑中仿佛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在战斗，看着面前这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孩，又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你……不会要去找我们老师吧。”她说这话，声音还一抽一抽的，叫我一个女人看着都觉得揪心。
“如果采访的时候打马赛克，你看如何？”我自下而上看着她说道，“你别哭，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吧。”
“嗯，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成年人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这件事你肯定是要帮我，等你中午放学，我会带你去录一个视频，到时候给你变音，脸上打马赛克，只要你将事实原原本本说出来就行。”
我捏了捏眉心，公司那边肯定都已经沸腾了，管原他们又太不够稳住，如果真的要打起来，事情就真的越发不可收拾了。
“好，我答应你，等会中午回家吃完饭就和你联系。”
我点点头，跟着她从办公室里出来，却发现不远处的小亭子里，靳寒已经和校长论起茶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