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林灵儿不等荣姮长公主开口,便叫了一声娘。
“好孩子!”荣姮长公主不断地点头,泪水也如同断了的珠子似地不断地往下掉,最后实在忍不住,抱着林灵儿痛苦起来。
林灵儿一下又一下地抚着荣姮长公主的后背,她知道荣姮长公主是个要强的人,一直也都是这样要求康宁郡主,所以养成了康宁郡主那不管不顾,但又缺乏关爱和安全感的性子。
活着的时候,还可以说是为着她好,可是人不在了,所有的事情再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地想,定然有很多悔意,可却没有办法再重来一次。
林灵儿很想告诉荣姮长公主,康宁郡主没死,她还活着。
可是,林灵儿又知道,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一是艾云兰没同意,二是荣姮长公主若是不相信有这一回事,保不准以为自己和艾云兰有别的心思。
这时,门外有小宫女传话:“启禀公主,二小姐来了!”
荣姮长公主这才放开林灵儿,又让一旁伺候的大宫女在脸上敷了一些粉,才叫宣惠宁进来。
宣惠宁身上穿着淡色的青绿色长裙,头上除了一枚银钗再无它物,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娇弱,仿佛一阵风便能被吹倒似的。
林灵儿看着这样的宣惠宁,便知道,能记住康宁郡主生辰的不止荣姮长公主,还有宣惠宁。
“见过母亲!”宣惠宁向荣姮长公主行了一礼,见到林灵儿,也行了一礼道,“没想到县主也在。”
虽然林灵儿比宣惠宁的身份要高,但还是起身回了一礼,淡淡地说:“我过来陪陪娘。”
宣惠宁的身子晃了晃,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林灵儿居然叫长公主叫“娘”,自己还是叫母亲呢。可看荣姮长公主竟是一脸的欣慰,想是经过了她的同意了。
再看林灵儿,宣惠宁的心里便有了恨意,她从小到大所做的唯一的事便是讨好荣姮长公主,亲近荣姮长公主,可现在康宁死了,自己都没有走近她,反而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林灵儿竟然借机上位,原本一个谁都瞧不上的人,竟被封为县主,而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是啊,娘身子不好,心情也差,县主多来陪陪也是好的。”宣惠宁说着便朝荣姮长公主走近了几步,一脸地关切。
荣姮长公主微微皱了皱眉,大宫女紫罗立即笑着道:“二小姐还是叫母亲的好。”
听了这句,宣惠宁心里都要呕得吐血了,自己小心翼翼这么些年,连声“娘”都喊不得吗?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紫罗姐姐,这是我们母女的事,姐姐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紫罗笑着没说话,荣姮长公主也没说话,林灵儿只得开口道:“二小姐,紫罗姐姐可是娘身边最亲近的人,平时也多亏了她们在一旁照顾着,咱们恐怕都比不上呢。”
“县主过奖了,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紫罗不卑不亢地回道,但很明显,她的回话是对宣惠宁的另一种回应。
照顾是应该做的,提醒她不应该叫“娘”,也是应该做的。
宣惠宁知道自己不能再“无知”下去了,任何事情都要适可而止,否则就真的是作死了。
“母亲,是惠宁错了。”宣惠宁乖乖地低头,荣姮长公主也只是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
若是一般人,这会儿应该也就告辞走人了。
可宣惠宁不是一般人,她反而找林灵儿聊起天来了:“县主今天的衣裳可真是好看,您……不知道今天是康宁郡主的忌日吗?”
林灵儿今天穿着一身海棠红,以前是荣姮长公主最喜欢的颜色,可今天是康宁郡主的生辰,便有些不合时宜了。
被宣惠宁一说,荣姮长公主也觉得有些刺眼。
可林灵儿却直接回:“我是故意的。”然后转身看着荣姮长公主柔声道,“娘,我昨日做了一个梦,梦到康宁郡主流着泪对我说了四个字,彩衣娱亲,我想着,她宁是希望娘能够开心的。”
荣姮长公主还没答话,宣惠宁便冷笑道:“县主还真是会编故事。”
宣惠宁不信,但荣姮长公主却是信了,因为林灵儿一进门的时候,便说出了今天是康宁郡主的生辰,她既然知道,却还穿着这身红衣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你也不怕娘怪罪于你?”荣姮长公主没搭理宣惠宁,只是问林灵儿。
林灵儿含着泪道:“我更怕康宁郡主怪我,她……将娘托付给我了!”
荣姮长公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且不断地点头:“好,娘也将自己托付给你了,紫罗,把长公主府的腰牌给一块县主,以后县主过来不通报。”
“母亲,您不能听她胡说八道。”宣惠宁急了,给了长公主府的腰牌,等于就是长公主府的主子了,自己现在都还没有自由出入的腰牌呢。
荣姮长公主闭了闭嘴,轻声道:“都快要嫁人了,还这么大呼小叫的,你姨娘真的没教好你,紫罗,派人把她送回去。”
宣惠宁呆了,若是被人送掩月苑送出去,她以后不论是在安国公府还是在长公主府都没有好日子过。但荣姮长公主的脾气,宣惠宁很清楚,这么一想,她便晕了过去。
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但荣姮长公主却并没有因此而心软,还是那句:“送回去,问问她姨娘是怎么教的,以后又打算怎么教,回来再来的报本宫!”
林灵儿眼观鼻,鼻观心,她不可能为宣惠宁说话,但是呢,也不想看她的笑话。
这种笑话没什么可笑的,只让人心中生恨,康宁郡主已经死了一次,她凭什么还有机会在这里演笑话。
林灵儿下定了决心,艾云兰办不到的事情,自己就替她来办。
只是这仇,还是得留给她自己报。
这一次,林灵儿在荣姮长公主府呆到了掌灯十分才回林国公府。
只是回府的途中,林灵儿心里那毛毛的感觉又出现了,不过好在茭白也早已经过来在一旁守着,这叫她心里略微舒坦了些。
但马车刚拐过一个弯道,林灵儿便听到一声长啸,早晨感觉到的那股子寒气扑面而来。
“有刺客,保护小姐!”茭白的声音在马车外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