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顿安慰后，怀内抽泣声渐渐变小，直至停止之时，韩季航才停下一直在轻轻拍着她背后的动作。
“季航，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
她的声音细如蚊声，几乎听不清讲的是什么，但韩季航凑得近又专心致志盯着她的原因，听见了一字一句。
他看着她的头颅，柔顺秀丽的发丝顺着肩膀划下，像是蝶翼展翅般的绝望，他心下一疼。
“雪音。”韩季航轻唤了一声，从桌旁拿来一抽纸巾，替她擦拭眼下的泪水。
“听过飞蛾扑火吗？即使知道结果，飞蛾也执意扑火。”他语锋瞬间一转，“但是我不想你这么做，你明白吗？你为了恭纪云，不值得。”
“……”杜雪听着一愣。
飞蛾扑火，即便唯美，也残忍。
从来没人想过飞蛾扑火之时的疼痛感，也便难有人能体会到那种心情。
但现在，她体会到了，那大抵是一种绝望中的希翼，但终究，只能灰飞烟灭。
“不要再为他哭了好不好？”韩季航抚着她柔滑的发丝，“你这样子，我真的很难过，雪音。”
“对不起——”
“不要谈对不起好吗？”
韩季航收起眼中那抹暗淡，脸色一正，“雪音，我希望你能变回之前我认识的那个样子，那样子的你，真好。”
杜雪眸色一闪，满眼颓废，“我也想……可我做不到。”
“不，你能做得到。”韩季航一口否决，“你能做到离开恭纪云，忘掉恭纪云，也不会再成为这份脆弱甚至想自杀的模样。”
“好。”杜雪愣了很久，才道。
她知道韩季航一定有什么想让她去做。
但无论是什么，她为了自己，也一定会那样做。她一向是知道也深深体验到的，韩季航永远不会伤害她。
不会像恭纪云一样，一次又一次，遍体鳞伤，直到这次，那份对他执着的念头，将自己绊了一跤，摔了一个跟头，也才学会这点自知之明，也才明白到底是自不量力。
“雪音，几天后我们就出国，离开这个熟悉的城市，不看这里的车水马龙，去到另一头，重新回归自己的本性。”
韩季航柔和的嗓音似三月春风。
“更为了除去你脑海中扎根的已经根深蒂固的恭纪云，将他完完全全过滤出去。”
去到陌生的城市看陌生的人，听陌生的歌，走陌生的街，你会发现，想忘的就这么忘了。
时间一直都是治愈的良药。
见她还未回过神的神情，韩季航捏了捏她的脸，“其实，忘掉一个人，也不会那么的难，只要你想忘，也就忘了。但你不想忘，是怎么也，怎么也不会忘掉的。”
“季航我想忘掉，也想丢掉。”杜雪揪着他的衣服，急急解释道。
她不想承认自己还有一丝丝希翼。
她没有那样子没骨气的希翼，也不要。
“好，跟我一起出国。”韩季航直直看着她，不让她躲闪一丝一毫。
沉默了会儿，杜雪才缓缓轻声道，“……好。”
她不想一直揪着一个不爱她，甚至让她一次次希望破灭出尽洋相的人，既然是如此，那她宁愿不要，甘愿忘掉。
“雪音，五天后，六点多左右我来找你。”韩季航临走时补充道。
“好。”杜雪点头。
她也知道为什么要清晨，揪根揭底也不过是像安静的离开，不让任何人知晓或是打扰。
韩季航走时又嘱咐了一声，“多休息。”
杜雪乖乖应下，却没有立刻睡着，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拉扯着被子，低垂着眼帘，不知想什么，而格外出神。
杜雪前脚才刚答应要出国，后脚，恭纪云便找上了门来。
脚步踏进来时，恭纪云便看到这么一幕，杜雪微侧着脸扯着盖着的洁白被子，柔光透过缝隙洒进，软绵绵的落在她精致的脸庞上，可爱又祥和。
但这么一面目，见到他时，一下子彻底打破。
“雪音。”恭纪云向前走去，居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手中提着东西，另外空着的一只手，无处摆放而显得十分无措。
“……”
闻声，杜雪眼都不抬，只是扒拉着被子，那平静的脸色顿时冷了起来，一点也没有给恭纪云好脸色看。
恭纪云以为她只是闹着小脾气，“好了，这点气我们消了好不好？肚子饿了吗？我给你带来了——”
话没说完，杜雪便打断道，“你不知道我不能吃酸辣的吗？”她冷冷看着那盒酸辣粉。
“我……”
“走开。”杜雪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打断道。
哪怕她是能吃酸辣粉的，毕竟，她又不是感冒发烧嗓子疼？她也只是因为恭纪云为救苏清漪而对她袖手旁观的一次腿伤而已，又没有什么大问题。
见他至始至终不依不饶的一副模样，杜雪便干脆的拿起那盒粉，倒入垃圾桶。
“杜雪！”恭纪云心一堵，喊了一声。
杜雪见此，哪怕内心也揪着疼，但始终冷声道，“不开心了？那你想走就走，请便。”
她不需要一直退步，就算一直退步，两人似乎也不能海阔天空。
“雪音——”恭纪云知道她不是闹小脾气那么简单，这次的感觉，很严重，严重到他心慌。
就像有什么东西注定要离去一般，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拦，无法控制。
“龚总裁慢走不送！”
……
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但杜雪也没想到会这么急速，像迅速拉扯长的弹簧般，被弹的防不胜防。
即使她内心依旧谴责甚至憎恨着恭纪云那次，在混混面前选择了苏清漪。
但到底，她像个支撑不了多久玩不了多久冷战的人，面对恭纪云也没什么骨气。
她想在临走之前，能够送送他什么。
为什么要送？她不知道。或许是像想自私的让他记住永远有一个叫杜雪的傻女人，曾经很爱很爱他。
或许也是让他铭记，她走之前还会留东西，只是想让她每当看到时，总能想起他还亏欠了杜雪，内疚永远也消不去。
说白了，她果然还是想让恭纪云记住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