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歆沉默了片刻,手抚摸着嘉嘉的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有些事情你不懂,不过你要相信妈妈永远是爱你的就够了。”
那双黑色的眸子中好似在隐忍着什么,嘉嘉并没有追问,而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站在门外的冷子澈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到了晚上八点多后,嘉嘉累了,便躺在床上睡着了,蓝星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而是遥控轮椅走出了房间,来到客厅倒了一杯热水后,安静的坐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冷子澈回到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后,正好回来。
两双眼睛正巧对视,蓝星歆握着杯子的手一紧,便逃一般想要离开。
岂料,冷子澈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蓝星歆的轮椅,说道,“我们谈谈。”
蓝星歆低着头,不敢去看冷子澈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心情会再次被动摇一般。
“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吧,冷总。”
那一句冷总,让冷子澈不爽的皱起了眉头,他迅速走到蓝星歆的面前,双手压着蓝星歆的轮椅两侧,质问道,“你叫我什么?”
空气的温度骤减,瞬间低了好几度,蓝星歆本能的一颤,好似身上所有的毛孔都直立起来一般。
怕,不能的害怕。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抬头看着冷子澈那张冷峻的面孔,问道,“那么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呢?小叔子?”
说完,她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而冷子澈却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说道,“你非要和我这么说话吗?还是说,你在因为订婚的事情和我赌气?”
蓝星歆的手一顿,那颗心顿时有种被什么击中一般。
虽然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是得知冷子澈和杨心怡想要订婚的时候,心情却一直都不怎么好。、
她不想承认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如同否认自己的存在一般。
她苦笑一下,问道,“赌气?冷总你说我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和你赌气呢?是大嫂的身份,还是员工呢?”
如此的询问,好像是一双手狠狠的打在了冷子澈的脸上。
他的心,莫名的烦躁了,难道她就一点都不在乎他吗?
“难道你就想到这些吗?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蓝星歆的脸上,明明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可是为什么让蓝星歆胸口好似插了一把刀一般呢?
蓝星歆苦笑一下,追问道,“那么我倒是想要问问冷总,我应该想些什么呢?确切说,我可以想些什么呢?”
即便是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蓝星歆还是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
总是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好,当你对他产生依赖的时候,他又狠狠的将你推出去。
五年前,他就是如此。
如今,他故技重施,成功了。
他做的很好,蓝星歆再一次沦陷,想起冷子澈对自己说过的话,让自己相信他,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叫她如何相信?
蓝星歆曾经试图去喜欢曲振祥,是冷子澈让自己知道什么是自卑,这样的自己,让她觉得根本配不上曲振祥。
他赢了,彻底的赢了。
过去蓝星歆不想承认,但是她才知道,对于冷子澈的情感,她根本难以控制,爱了就是爱了,覆水难收。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
一无所有的她,就连爱都那么的卑微,任谁都能够狠狠的将自己踩在脚下。
冷子澈冰冷的眸子打量着蓝星歆,咬牙道,“蓝星歆,我过去以为你只是有心机,没想到,你根本就是铁石心肠。”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蓝星歆就是不懂。
两个人,如此的近,心却隔着千里远。
蓝星歆顿时感觉一把刀狠狠的插入自己的心脏,痛到让她无法呼吸。
她廉价的一笑,说道,“冷总早就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不是吗?”
此刻她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仿若能够听见血滴落的声音。
冷子澈握着轮椅的手重了几分,好似要将轮椅捏碎一般,蓝星歆却比平常要冷静了许多,毕竟,任何的疼痛和心疼比起来,都那般的微不足道。
蓝星歆好似做到了冷子澈会对自己动手的打算,哪知,冷子澈却是嘲讽道,“果然,野种就是野种,根本就没长心,分不清好坏。”
野种这个词,蓝星歆从很小的时候就听过,最近听见的更是尤其的多。
即便是做梦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的回想起过去的事情。
当初寄养在奶奶身边的时候,就有人骂她野种,那个时候奶奶都很理直气壮的顶了回去。
如今,奶奶不在了,自己的生母也不知道是谁,蓝星歆除了嘉嘉之外,竟然什么都不剩了。
而那句野种,从冷子澈的嘴里而出,好似将她推入冰窟,毫无自尊可言。
眼泪在眼圈打转,她却忍着没有哭出来,嘲讽道,“对啊,我是一个野种,一个人没有人要的野种,多谢冷总的提醒,让我没有忘记这个身份。”
冷子澈看着蓝星歆受伤的表情,心中竟然有几分不忍。
他松开手后,转身,用冰冷的声音道,“那根本就不重要。”
不重要吗?蓝星歆苦笑了一下,看着冷子澈的背影冷笑了一下,便说道,“不重要?冷少爷真会开玩笑。”她语气一顿,便继续说道,“同样都是出生,有的人从一出生开始,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有些人,从一出生就被烙上野种、扫把星的烙印。所谓的公平,不过也是平民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但是对于有些人就来说,就算是公平,都是一种奢侈的事情。”
往事历历在目,蓝星歆又怎么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冷子澈已经冰冷的站在原地,蓝星歆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的人生在别人的眼中就像是一种笑话般,微不足道。
“困了,就先不打扰冷先生了,再见。”
说着,蓝星歆便操控着轮椅,转身回到了房间。
而冷子澈盯着她的身影,良久才收回了视线。
只是,那双黑色的眸子,让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呢喃道,“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