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大会与第三卷终结篇(又上)
柠檬2018-10-30 20:054,308

  “他是柳溪吧?”

  炎寒的对面突然有一个人跃到了台上,气质肃凝,比起炎寒的天生王者之气自然黯了许多,但是那种特有的阴冷,竟也能与炎寒一争高下。

  来人正是失踪了一日一夜的柳溪,即柳色。

  而在柳溪出现的同时,一个欢呼亦同时响起:“武爷!”

  武爷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人群里,垂头丧气的样子,听到有人喊他,他茫然地往台上望了过去,却见伊人正在倚着皇城而建的看台之上,他当即大喜,几起几跃,守着看台的侍卫们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武爷已经到了伊人旁边。

  侍卫们很受打击:昨天一个陆川已经是神鬼莫测,现在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邋遢老头,竟然也将他们视若无物。

  侍卫长正待上前请示增援,端坐在看台最高处的冷艳突然抬了抬手,表示没关系。

  冷艳淡淡地扫了伊人一眼,目光重新集中到贺兰雪身上。

  无论如何,贺兰雪肯来此参加大赛,而且确实倾心尽力——即便知道他的无心,冷艳亦觉欣慰。

  贺兰雪已经悠游地打退了最后一个挑战者,他环顾四周,那一组的人噤若寒蝉,他已胜出第二关。

  现在,唯一没有从第二关里确定胜出的一组,是炎寒与柳溪那一对了。

  其实,为了给各国贵宾一个更好的机会,大会是将他们的分组进行赛事的,譬如第一组的流逐风,贺兰雪在第二组,第三组是瀛洲使者浩二,第五组是江湖中人的争斗,凡是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在此厮杀一回,即便娶不回冷女王,也能变相地震慑武林同道,争取武林排名。夏玉则作为天朝使者分为第四组。

  ——只是真正的使者是夏玉,且柳溪当时已经失踪,因而没有分配柳溪的地方。

  他现在公然出现在炎寒对面,便是直接挑战了。

  反正此次大赛只有一个优胜者,所以任何挑战都是允许的。

  人群里发出一阵不明意义的欢呼,所有人都看着两个热门人物即将来临的决斗。

  炎寒如渊临岳峙,高大的身躯,单单只是站着,便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柳溪比起炎寒,单薄许多,也矮了一些,只是他神色倨傲、冷漠、摄人的阴冷,不见丝毫弱势。

  炎寒负手冲他客气地点了点头,便算是开局了。

  柳溪退后一步。

  还未交手,看台上的伊人与武爷早已叙上旧,武爷一见伊人,便是老泪纵横,抓紧伊人的手,哭哭啼啼道:“夫人,夫人,你受苦了。”

  伊人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眨巴着眼睛。

  武爷兀自哭泣了一会,一抬头,看到了伊人身后的十一,顿时火冒三丈,腾得站起来,猛地将十一往后面一推,怒斥道:“你这叛徒胚子,赶紧离我们夫人远一点,你害得夫人还不够吗?呜呜呜呜,夫人和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

  十一愠怒地看着武爷,却也知道这个怪老头武功奇高,不敢轻举妄动。

  伊人则更是迷糊了,“夫人和孩子?”

  “夫人,你不用怕,柳如仪那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夫人的儿子却是棒棒的。”武爷提起柳色,顿时神采飞扬起来:“他一定会帮夫人出气,把贺兰家的江山踩踩踩踩成稀泥!”敢情在柳色与武爷消失的那段时间,柳色用什么花言巧语给他洗脑了,武爷现在一心认为柳色是夫人的好儿子,他们在贺兰无双的迫害下,过了这许多年的苦日子。

  伊人眨眨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武爷忽而压低声音,凑到伊人耳边,问:“夫人,我上次交给你的至尊图,可还在你手里?”

  伊人老实地点头,‘恩’了声。

  其实,武爷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别人或许没有听太清楚,一直站在伊人背后的十一却听得身躯一震。

  至尊图,黄阿牛要的至尊图,十一分明听到了这三个字。

  她不禁竖起耳朵,更仔细地去听武爷与伊人之间的谈话,武爷的余光瞟了瞟她,随即又问:“那夫人将至尊图放在哪里了?小武这就去将它取来,交给少爷,让少爷用至尊图去打击贺兰家去。”

  伊人歪头想了一会,正待回答,突然听到一丝隐秘的声音,从耳根出一直传入。

  那声音依旧是武爷的声音,只是更低更沉些,像是在极遥远的地方,由风款款吹来一般。

  这便是传说中的秘声传音了。

  “回答说,第三个横梁上。”武爷道。

  伊人怔怔地重复了一遍:“第三个横梁上。”

  武爷顿时笑眯眯地看着伊人,满脸的皱纹全部挤到了一处:“那等一下,夫人和小武一起去取,好不好?”

  “本来便是你的,你要拿去便拿去吧。”伊人不以为意地回答,虽然依旧满心困惑。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将那张至尊图据为己有,上次是武爷随手给她,她也能随手交出去。

  伊人刚一回答完,身后的十一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匆忙道:“小姐,我忘了给你拿披风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

  伊人望了望冰国难得的大太阳,有点迷糊。

  “那我回去给小姐取披风了。”十一曲曲膝,就要离去。

  “不用了,很麻烦……”伊人好心道。

  “为小姐做事不麻烦。”十一连忙表态,摆摆手,转身便下了台阶,往宫里走去。

  伊人回头看着十一迅疾的小身影,脸色静静的,黑色的瞳仁里,十一的倒影越来越小,终于小得看不清。

  “夫人,你不要难过,第三根横梁上可有东西等着她呢。”武爷沾沾自喜道:“小武终于能戳穿这个叛徒的真面目了。”

  伊人抿抿嘴,淡淡问:“什么东西等着她?”

  “鬼山灵蛇,只要被那蛇咬一口,立刻丧命,绝无活口。”武爷得意地说。

  伊人怔了怔,然后突然站了起来,第一次,慌乱地,踉跄地,用尽全力地朝十一的背影追了过去。

  她的动作是那么突兀,起身时撞翻了面前的桌台,台下的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朝这边望过来,伊人却已经颠颠地跑远——认识伊人的人,都不由得惊叹:没想到她跑步的时候,也能达到这个速度。

  只是,如此奇异的现象,同时,又让许多人担心了。

  炎寒要面对柳溪越来越诡异的招式,虽瞥见了,却只能徒自担心。

  贺兰雪则不同,他已经下场,在旁边观看,见状,不假思索地拨开人群,向她追了过去。

  武爷自也不在话下,时时刻刻跟着自己的夫人。

  伊人真的尽力了,可还是越跑越慢,跑到最后,她只觉得身上全部的细胞,都只能用来呼吸了,即便如此,还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彻底脱力。

  只是,她真的赶上了十一。

  推门进去的时候,十一正搭了一张椅子,刚刚在椅子上站稳,手还没有伸出去。

  “十一!”伊人大喊了一声。

  十一闻言一颤,那堪堪抬起的手,则下意识朝横梁抓去。

  伊人已经看到了横梁处一截微吐的红信。

  上面真的有一条蛇,真的盘旋着一条蛇,蛇尾垂了下来,刚好掉到十一的面前,十一惊怖地睁大眼睛,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惨叫,那蛇信便要朝她的手心出舔去。伊人想也不想地撞了过去,小小的身躯撞到了椅子上,哐当一声,两人同时倒了下来,同时落下的,还是那条鬼闪灵蛇。

  武爷和随即赶来的贺兰雪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伊人眨巴眼睛,看着那殷红的红信水一般游近,她一面双手撑着左右,将十一拦在身下,一面任由恐惧将自己征服,嘴巴一裂,哭声便很没有出息地发了出来。

  眼见着那蛇就要顺势咬到伊人的鼻子,武爷急得抓耳挠腮,贺兰雪却已经冲过去,出手如电,一把抓住蛇头,然后用力一捏,只听到轻微的‘批驳’声,蛇身软了下来,那蛇头竟硬生生地被贺兰雪捏成稀泥。

  伊人还倚在地上抽泣不已,贺兰雪则将手中的蛇尸甩到了墙角,然后,将瞬间变成黑红的手,悄悄地藏到身后。

  他用另一只手扶起伊人,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低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伊人心有余悸,那哭泣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只是使劲地往贺兰雪怀里缩,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肉肉的小手因为太过用力,几乎有点青白色了。

  贺兰雪只能小声宽慰她,那藏在身后的手,迅速地肿了起来,有黑色的液体从指甲缝里,沥沥流出。

  十一也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脸茫然。

  “你这叛徒!差点害死夫人!”武爷回过神,意识到自家夫人刚刚在生死间走了一遭,不由得大怒,手掌箕张,便要朝十一的天灵盖击去。

  “武爷,让她走。”伊人的头依然埋在贺兰雪的怀里,声音说不出的难过伤心,但是极其坚决:“不要伤她,让十一走,让十一走。”

  她不想去指责她,也不想去伤害她,心底谈不上失望,可是,却是难过的。

  十一泪眼朦胧地看了看伊人不断抖动的背影,嗫嚅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四肢着地,缓缓地朝门外爬了去。

  武爷没有阻止。

  十一泪流满面,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一直爬出了门,爬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伊人全身颤抖,其实已经不觉得害怕,贺兰雪身上有种香香的味道,清幽,安心,她已经不害怕,可是颤抖止不住,好像触电一样,身体不受她控制。

  贺兰雪自然察觉到她的颤抖,心中大恸,只恨不得能为她承担什么,他想用两只手抱住她,可是,那只藏在身后的手,却已经不听他使唤了。

  它已经麻木。

  照理说,他一手捏碎蛇头,那灵蛇根本没有机会咬他,只是,他昨天徒手接陆川的剑时,掌心处便留下一条极深的伤口,而灵蛇本身的血液就是有剧毒的,在蛇头捏碎的同时,蛇毒也顺着伤口,瞬间弥漫了贺兰雪整个手掌。

  他虽然正强制用功力将毒素控制在手掌部分,却实在无法再将它们逼出体外。

  因而,他只能用一只手拥着伊人,有点晕眩。

  “我好怕十一会死。”又等了一会,伊人终于抬起头,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大大的眼睛里涌满了泪水,一脸凄惶,眸底却是比方才更深的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地未知的,哀恸的恐惧:“我好怕你会死。”

  一直一直接触着死亡,死亡对伊人来说,也是一件水到渠成,风淡云轻的事情。

  可就在方才,就在她目睹十一即将被蛇咬,间于生死的边缘间时,伊人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她当时,只恨不得身临生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十一。

  死亡,死亡,原来死亡那么伤。

  没办法看着一个自己在乎过的人,曾经那么鲜活的存在,就如此清醒醒地消失在自己面前。

  在最后最后的关头,在蛇信就要舔到她鼻尖的时候,伊人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想法:幸好不是她看着贺兰雪死,幸好,她不用去经历方才那撕心裂肺的恐惧。

  贺兰雪仅余几天寿命的事实,突然无比清晰起来。

  她钻到他怀里,感知着他生命的岌岌可危,无论手抓得再紧,紧得、衣服的纤维都要嵌入伊人的指甲缝里,他依旧在流逝着。

  “我好怕你死。”她泪眼婆娑,哭得肝肠寸断。

  贺兰雪心中一哽,就像一只满是咸汗的手,捏了捏自己干燥的心脏。

  涩得无以复加。

  “我更怕。”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将她小小的脑袋压近自己,恨不得揉进去,揉进骨血,揉进生命,从此以后,便什么都不必担心,不必牵肠挂肚,不必患得患失。

  一次一次,伊人带给他的恐惧,也是如此深如此重。

  原来,他们都是如此惧怕对方的消逝。

  ——甚至于,倘若对方不在了,那生命,也就没有了意义。

继续阅读:(三十六)大会与第三卷终结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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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王妃:王爷,太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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