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炤国公主府内院,当今皇帝的妹子此时正聚精会神地听另一个人说话。
下首的纱央大巫微微抬眼瞥了眼上面端坐着却探出半个身子来听她说话的公主,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忍不住暗道:切!什么公主,不过是个乱伦丧德的贱人,连自己的哥哥都会喜欢,可不是不知廉耻么!
洛玥凝并不知道,她视作救命稻草一样的纱央大巫,其实心里对她是那样鄙夷不屑的态度。
洛玥凝心性单纯,她又哪里知道那纱央大巫表面上口口声声说着要帮助她改变血脉得偿所愿,可是私下里却在心中暗暗藏奸?她只是想着能早日改了这血脉,挣脱亲情这层枷锁,好让她跟哥哥之间的距离再近一步而已。
洛玥凝越听越着急,忍不住打断道:“纱央大巫,你说宫卿言的心头之血可以早日养成七彩噬魂腥,这话可是真的?”
那纱央大巫笑了笑,捋了把衣袖道:“那是自然,我前几日已经算过了,那宫卿言命格奇特,身带异象,若用她的心头之血来浇灌我的七彩噬魂腥,必定可以早日大功告成,到时你想要改变血脉,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便好,纱央大巫若能助本公主得偿所愿,本公主必定重赏与你!”洛玥凝听了先是心里一喜,她都养了七彩噬魂腥这么久了,还把自己弄得这幅气血两虚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是却没见这七彩噬魂腥有任何动静。现在乍一听有别人的心头之血不仅能代替她的血,而且还可以让七彩噬魂腥早日养成,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她都忍不住想要感激宫卿言了。
“可是那宫卿言,就是可惜了她,她本来是来华炤国看我的,可是现在却要做了七彩噬魂腥的药引子。”可是猛地一想到宫卿言,洛玥凝却突然有些犹豫不决了。毕竟洛玥凝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平日里连踩死只蚂蚁都会内疚伤心上大半天,现在突然让她设计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无辜的局外人,洛玥凝实在有些下不去手,更何况这个宫卿言还是受了洛邪铭所托来华炤国给她治病的。
下首的那个纱央大巫一看洛玥凝那一脸不豫,便知道她有些犹豫不决了,她心中不免更加看不起这位公主了:堂堂一位公主,不过杀个把人就在这犹犹豫豫的,既然爱慕自己的哥哥又不敢大胆争取,偏想着找她改变什么血脉,明显打心里她就觉得自己这份爱慕是错的,所以才会想要多此一举地找人帮她改变血脉不是么?
纱央大巫虽然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位公主,可是面上却半丝不显,仍旧一脸恭敬地道:“公主大可宽心,那宫卿言既然是受皇帝陛下所托,前来我华炤国救治公主的,那么想来她为公主浇灌一下七彩噬魂腥也是应当的,既为医者,那么自然应当为病人排忧解难,这是她的本分,公主不必心有内疚。”
洛玥凝虽然内心也觉得纱央大巫这话说的不对,可是她实在迫切地希望能改变血脉,和洛邪铭在一起,可是若用自己的血,只怕她到死都无法成功改变血脉。
如今纱央大巫告诉她有了一个现成的捷径,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走,于是也便强迫了自己认同她的话。
洛玥凝勉强打起精神来,对纱央大巫道:“那么依纱央大巫之意,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件事为好?”
纱央大巫知道眼前这个可怜又懦弱的小女孩已经接受了她的建议,于是咧开嘴笑了笑道:“公主莫急,此事我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十五月圆之夜,公主将宫卿言带到我面前,届时我自有法子助公主得偿所愿。”
“十五月圆!那不是只剩五日了!”洛玥凝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从前可以用自己的血来浇灌七彩噬魂腥不过是因为对哥哥的爱慕心,可是现在却要杀一个人,即使她心里已经做了无数次建设,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纱央大巫起身对洛玥凝拱了拱手道:“公主可以先考虑一番,左右还有五日时间,到时要不要我帮忙,就看您的意思了。”话落便抬脚出了寝殿。
纱央大巫心里是知道洛玥凝的意思的,洛玥凝需要一个人来帮她做这个坏人,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哪里担得起杀人这样的心里负担呢?
可是她偏要这个千尊万贵的公主殿下染上邪恶的黑色。凭什么他们这些贵人就能一边高高在上地瞧不起他们满手沾满血腥,一边又奴役着他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这实在太不公平了,这次,她非要将这个公主拉到泥地里,让她感受一下身入地狱是什么样的感受!
洛玥凝看着纱央走出公主府,心里突然一凛,她觉得自己如果按照纱央大巫说的话去做了,也许会后悔的,可是她实在等不及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若是不用这个方法,那么她以前的努力就全都前功尽弃了。她必须破釜沉舟,纱央大巫说的对,既然宫卿言来华炤国本来就是为了她排忧解难的,那么用她的心头之血养一养七彩噬魂腥也是无碍的吧。
宫卿言这边住在皇宫内院,本来洛玥凝一开始不见她,她还悠哉悠哉地整日逛园子。可是时间长了她才觉得不对,这公主老是不见她,那她得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七彩噬魂腥啊!这么一想她顿时有些着急了,谁知没过几天,洛玥凝便派人传她去公主府看诊了。
宫卿言坐在车驾里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的,这公主一开始晾她几天,眼看着她都有些着急了,现在又日日不间断地召她去公主府,这实在无法让宫卿言安慰自己这位公主只是一时兴起。
但是看了看马车里里外外守着的人她又有些泄气了,照这架势就算人家想做些什么,她也没办法反抗不是?想来想去,宫卿言还是决定先不动声色,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
宫卿言的暗中戒备洛玥凝其实已经发现了,可是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用她的心头之血来蕴养七彩噬魂腥了,自然不会容许有什么差池出现,于是她日日请宫卿言来公主府看诊,看着她小心翼翼,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哀叹:她也不想杀宫卿言的,可是谁让她撞到自己手里了呢?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命苦,偏偏摊上这么个命格吧。
正想着,就有丫头来禀报说宫卿言来了,洛玥凝扬了扬手道:“去请宫姑娘过来吧。”
不一会宫卿言就进来了,洛玥凝一见宫卿言进来便扶着脑袋一脸愁容地道:“宫姑娘,本宫也不知道怎么了,打今儿个晨起就头疼不已,本想着让府里的大夫看看喝些药便好,谁知这几个庸医,看了一早上竟不知道本宫到底病症为何。无法,也只能劳烦宫姑娘过来一趟了。”
宫卿言摆摆手道:“公主殿下言重了,卿言来华炤国本来就是为了公主的病症而来的,又何来劳烦之意。”
宫卿言也不知道这公主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两天老是借口头疼脑热的让她来看诊,可是她把了脉却又明明没有这些征兆,她不由地有些理解这公主府里的太医们了。这公主天天这么折腾谁受得了啊,也就是洛邪铭那家伙疼她,否则她就是个公主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边想着,宫卿言已经去给洛玥凝把脉了,这位公主殿下的脉象最让人不解的其实是她身为一个公主竟然会把自己弄得气血两虚!要说起来,洛邪铭对这个妹妹可真是千娇万宠的了,没道理会把洛玥凝堂堂一个一国公主,弄得这么虚弱。
宫卿言实在不明白洛玥凝这个病症到底是怎么得来的,看着气血两亏的样子,可是她的医术也算是数一数二了。她再三诊过洛玥凝的脉,以她的脉象这病症绝对不会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那么就只能是后天的了,可是她贵为公主,又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幅气血两虚的地步?这实在是让宫卿言不解。
宫卿言又认真给洛玥凝把了把脉,确认自己没有出错后,便给她开了些补气固本的药让她先喝着,毕竟没有弄清楚她这病症的根本宫卿言也不敢乱开药,也只能开一些温补的药先让她把身子补养好一些再做打算。
宫卿言开了药便要离开公主府,谁知一向不喜欢与宫卿言打交道的洛玥凝却突然要留她吃午膳,宫卿言再三推辞了一番却还是僵持不下,便只得答应。毕竟洛玥凝贵为公主,就算她想做什么,可是在她还没有出手的时候,宫卿言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
于是两人一同用了一次无比怪异的午膳,洛玥凝不时热情地招呼丫头给宫卿言布菜,宫卿言却礼数周到,吃两口便起来谢一次恩,一顿午膳,就在两人各怀鬼胎的拉锯战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