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子里,依稀可以看见事物的轮廓,虽然模糊,但是确定移动的人影是人形的生物。
贴着靠墙角的书橱,像是在搜索着什么。
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偶尔转动脑袋瞥来的视线,冒着一种诡异的红光,就像是紫红外的射线一样。
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不开灯,没有手电筒,这些奇怪的家伙在黑暗中作业。
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诡异,房间里的气氛在瞬间陷入寂静,空气中飘荡着一种森然冰冷的因子。
譬如刀锋映射的寒光,譬如……
自始至终,那些黑衣男子都没有抬头看向黄毛三人一眼,给人的感觉,就仿佛这是一群聋子和瞎子,在心无旁骛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烦躁,那是生物本能在警示危险,但是,领头的黄毛显然不懂得生物学,无知而猖狂的他走前一步,抬起一脚踹在一个纸箱上,短刀直举,厉喝道:“你们……”
脱嘴而出的声音突兀的被闸断,就像是有一抹冰冷的闸刀斩断他的厉喉,森然冷酷无情的因子如同液氮的冷凝,薄薄的冻结成片,刺入他喉管中心,堵住气流的流动。
譬如……
譬如那一对对直射而来,冷酷无情的眼睛。
三个黄毛勃然色变,浑身汗毛炸起,他们终于察觉到了危险,随着,领头黄毛一脚踹翻纸箱子的举动。
房间里的时间似乎在那一刹那同时停顿。
客厅中两个封装箱子的西服男子手中的动作停止,从动至静,像是一瞬间抽断了电源,又像是猛然按下的暂停键,他们的动作诡异而整齐的停顿在半空中。
夹在手掌上的胶带沉稳,纹丝不动的定格住,两人的脑袋齐转过来,角度不多不少,刚刚好和领头的黄毛视线对在一条直线上交汇。
而在黑暗中的两个房间,同样两个黑色的身影也在瞬间停止动作,脑袋像是丈量过角度一样,精准的转过角度,视线移射过来。
对视的碰撞。
领头的黄毛如坠冰窟,四对视线聚焦在他身上,那眼神冰冷清澈,透明森然,没有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的涟漪。
那种冷意,他顿时感觉自己就是一截木头,一块石头,一方空气……总之不是一个活人。
那不是人类应该有的眼神!
领头的黄毛心中悚然一惊,然后,就看见左侧角,距离自己距离最近的那个黑衣男子,弯曲的膝盖猛然笔直弹起,从垂直的弯曲道笔直的垂立,一蹴而成就像是没有中间的缓冲动作一样。
身体机械的转动,那个男人上半身朝前倾斜三十度,脚下的皮鞋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瞳孔收缩,他的视线中一只冷冰冰的手掌横切而来,占据自己整个视野,没有掌纹,没有任何的纹理,那只手掌的边缘光滑的就像是……像是什么呢?
没错,就像是他手中举着的锋利的短刀。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手中的短刀没有任何的动作,然后,他的脖子就被另一把“手刀”横切斩断。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力量猛然钉在原地,冰冷锐利的气息沿着脖颈顺滑而过。他连惊叫声都无法发出,就发现视线发生了令人恐惧的变化————眼睛好像是改变了未知,在空中不受控制的转动着,从高处坠落,在地面不断的移位。
视觉焦距充满灵性的变幻着焦距,他看见了冰冷的天花板,两张惊悚熟悉的面孔,一道冲天喷射的血柱……最后,他看见被鲜血泼洒染红的刀锋,直挺挺倒地的断头尸体。
那是我的身体!
那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个念头。
“啊————”
鲜血泼洒了两人一脸,滚烫腥臭的血液染红他们的脸颊,刺激着他们嘴角的颤动,鼻翼的颤栗。
黄毛二号和黄毛三号惨叫一声,感觉浑身的力气像是潮水般褪去,腿脚发软,膀胱猛然涌出一股尿意。
哧!
冰冷的视线对上的是黄毛二号,他头皮几乎要炸开,他看着对过来的视线,当即明白,之所以会选择自己,是因为距离。
相对于另外一个人的距离,我距离对方的身距更近一些。
确切的说是,距离那只带血的手掌,更接近21.4厘米的距离,当然,这种精确的答案就不是他能够目测得出来的。
不等他做出改变身体的运动和逃离,他已经察觉到,如出一辙的一幕再度在眼前上演,所不同的是,目标换成了自己。
快!
实在太快了!
气流划过脖颈,喉咙在同时被割开,骨头与坚硬“刀刃”之间的碰撞是那么的清晰,直接作用在他的大脑,根本不用眼睛观察,就知道自己濒临死亡,无法被挽救。
他在死亡前的一瞬间,有限度的领悟了意识和神经的传导作用,某种生物学的知识论证,可喜可贺。
“不,别过来,不要杀我,我……”
幸运的黄毛三号还没有死亡,倒霉的黄毛三号注定最后一个死亡,目睹前两个人几乎在同一秒人头落地,尸首分离。
如此暴力,如此血腥,如此冷酷华丽的一幕,可比他以前寻求的刺激,刺激太多,他肝胆欲裂,使出吃奶的力气,身子陡然转身,朝后方夺命狂奔。
“逃!”
所有的神经和意识的信号,闪电般的汇聚,作用在大脑,复杂而简单的发出一个生命的指令。
哧!
他瞳孔收缩向眉心,他看见一根水银色的针,细长无比的穿刺出自己的眉心,朝前延伸出一根指头的距离。
瞳孔涣散,漆黑的瞳仁被白色吞噬。
他的大脑甚至来不及脑补,自己死亡的画面,身体的信号就被麻利的截断终止。
扑通!
重物重重的坠地,鲜血掉落在灰尘上,形成一个个黏糊糊的胶状线条。
而死亡的三人自然不知道,就在他们三人死去的一刹那,房屋里的那几个冷漠的男人,当即收回视线,重新开始整理手头上刚才的工作。
一切就像是精密运转的机器,在排除掉干扰进程的信号外,便高效处理自己的任务,对于地上的尸体和扩散的血腥味儿,漠然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