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一列士兵从内城驶出,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铠甲之中,只露出一张张冷峻的面孔,迈着整齐的步伐,人手一把长戈,这是秦军的制式武器,通体黝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气息,秦人尚武,是故秦军装备多为黑色,寓意战争与死亡。
步伐踏在街道上,好像踩着整齐的鼓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响,偶尔有一些百姓起得早,也都安静的站在街道两侧,眼神中都带着一点畏惧,一丝羡慕,一些自豪,很是复杂。大秦帝国呈平近百年,偶有一些小的纷争也很快便被镇压了,靠的便是这些从立国之初便从未有过一天懈怠的军人将领,这个国家时刻都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战争与扩张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秦国的血液中,那是秦国皇室每一位子孙的天性。
赵无敌在盯着这一列去外城换防的士卒,与在那天在城墙下面看的感觉不一样,近距离的观看更能给人一种浓烈的压迫感,冰冷,死寂,冲天的煞气,那是一种比血煞派的威风更生冷的霸道,铺天盖地的,赵无敌的心里无比的震撼,心里又出现了那种莫名的压抑感,一直到士卒渐渐走远,赵无敌才缓缓回过神来。
杀了县令,得罪了太仆令,还有莫安县的血海深仇更是极有可能与朝廷中的某一位大人物扯上关系,这三件事,无论哪一件似乎都决定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布衣小民都不得不站在了这些大人物的对立面,也就是站在了朝廷和帝国的对立面。没有人会为他鸣冤,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亲朋好友都死在莫安县了,除了他不知所踪的妹妹,而且很快全天下都会张贴他赵无敌的海捕文书,杀死朝廷命官,无论什么理由,朝廷都不会允许他活下去。
但是赵无敌必须活,他还要找到妹妹,回去给父母上坟,更有血仇不得不报,如果能够不与帝国正面为敌,和这些战争机器对上,那就是万幸了,可惜赵无敌自己也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当然他现在也只是还抱有一丝幻想而已。
赵无敌甩了甩脑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骗到1000两黄金,解锁商城,恢复武功,逃离这座城镇,否则再过几天,等这海捕文书传遍天下的时候,一切休矣。赵无敌心里一个激灵,加快了去往鲁府的步伐。
鲁府的正门是敞开的,门内有两个下人正在清扫地上的灰尘,在往里依稀间可以看到有一些端着餐点的丫鬟来来回回的走动着,赵无敌刚一靠近就有一个长的尖嘴猴腮的下人挡在了门前,趾高气昂的对着赵无敌道:“你是何人?”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赵无敌冷冷地看了眼下人,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锭银子,扔了过去,“速去通报,有贵人上门,耽误了,小心你的狗命。”
那下人接过银子,手上称了称,脸色一喜,听了赵无敌的话后当即又是一怒,上下打量了赵无敌身上的一番穿着用衣布料后,捏着嗓子好似那公鸭子叫一般,“贵人,哪里来的贵人,也不看看你那穷酸样,鲁府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赵无敌脸色一沉,若不是武力不再,哪里用得着受这种恶心,取出一一把匕首,玛瑙宝石在阳光下发出夺彩照人的光晕,下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也知道这匕首价值不菲,一时间摸不清楚赵无敌的身份,对于刚才的话语倒是有了几分迟疑。
“怎么,鲁家已经可以胆大妄为的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了么?”赵无敌向前猛然一踏,低声喝道。
“朝,朝廷。”果然,那下人再不复刚才的嚣张,打了个哆嗦,就赶紧进去禀报了,赵无敌却是不再等会,将匕首收了起来,直接往里面走去。
董府的下人们,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没有人理会赵无敌,庭院很大,到处栽种着些奇异的树木,正中间的地方是一处假山,山后面正快步行来一个面带微笑的老者,刚才的下人便在后面紧跟着。
“贵客上门,有失远迎,鄙人是董府的管家,我家老爷刚洗漱完毕,现在正厅等候大人,请。”赵无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跟了上去,虽然自身的力量被软筋散给压制住了,但是超常的五感犹在,在他的感知中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躲藏着三个人影,不远不近的,缀在身后,呼吸悠长,脚步轻灵,怕是董府的护卫一类的人物。
他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董府,若是没有几分提防,赵无敌反倒觉得不对,绕过假山,约莫向前直走,过了两个走廊,便是正厅的位置,一张圆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几个丫鬟还在陆陆续续的往桌上添置着新的点心和小菜。
“让各夫人带着孩子们去偏厅用膳。”董信随意的吩咐了一声,脸上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快步走了过来,将赵无敌先请了进去,“清早便听到枝头上的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临门,不知大人可否用膳,若不嫌弃,一并可好?”
两人就坐,管家招了招手,赵无敌忽然眉毛一扬,“且慢。”用手指了指刚才府前拦下自己的下人,平淡的道:“他留下。”
管家一愣,看了眼老爷,然后让其他下人离开了,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赵无敌,董信,管家,和这下人,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隐藏在正厅周围,至少刚才那三个悠长的呼吸,赵无敌就还可以隐隐感觉到。
下人一慌,连忙跪下,止不住的磕头,嘴里面却是哆哆嗦嗦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直觉赵无敌把他留下来,绝不是一件好事。赵无敌面无表情的朝着对方走去,空无一物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把匕首,董信和管家具是眼神一紧,没有人看清那把匕首是如何出现的,实在是诡异至极,心里面多了几分忌惮。
“死在这把匕首下,想必你也没什么遗憾了。”赵无敌话音未落,一把抓起下人的头颅,微微一提,锋利的匕首便瞬间洞穿了喉咙,赵无敌毫无怜悯之色,缓缓的抽出匕首,手腕一翻,在董信眼中,那把染血的匕首便立刻又消失无踪,任他已经紧紧的盯着赵无敌的一举一动,也没有看出丝毫的踪迹,抬头看到管家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心里面更是一惊,面上却是一点声色都没有表露出来。
董信刚准备开口,赵无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屏风的后面,那里是赵无敌感知中隐藏人物最多的地方,他用手指头沾了下茶水,在桌上写到:西凉大都督,然后用手轻轻一抹,缓缓的说道:“我接下来的话,董老爷绝对不希望有外人听到。”
董信心里一惊,收起了笑容,表情终于凝重了起来,最后冲着管家点了下头,过了一会儿,除了管家,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护卫都离开了,当然下人的尸体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管家轻轻的将门关上后,整个正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赵无敌一直悬着的心才缓缓的放下了。
他的计划里最难的便是这一步,他没有官方文书,身上更没有任何能够将他与西凉大都督扯上关系的物件,要想取得董信的新任千难万难,他只有铤而走险,杀死下人,先声夺人塑造出一个心狠手辣让人忌惮的形象,又刻意当着对方的面从系统包裹中取出匕首在再放回去,这种在外人眼里看来诡异的手段就更加衬托出他的危险和神秘,至于最后的一指,其实是一种试探,只要对方撤出隐藏的护卫,那么就说明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奏效了,接下来无论赵无敌说什么,董信心里的第一反应都会是相信,而不是怀疑,那他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