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有多少人能看见过昙花盛开,有谁不想看到它,尤其想目睹到它绽放和萎缩的全过程。
它始终与我们保持一种神秘的距离。
这天,楚离陌被白叶锦拉进花市,一个大男人,立在百花丛中,为啥觉得坐立不安,尴尬无比。
白叶锦浑然不觉,拉着楚离陌的衣袖,看了这株又看那株。这个季节,正是茉莉、米兰、玉兰诸如此类芳香四溢花儿争相竞技的时节。
“好香~~”白叶锦闻完一朵又一朵,心里恨不得把这些花儿都搬回家里去。
“你不会要把花市搬回家吧?”楚离陌心时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敢情白叶锦把他拉过来是做苦力的,心时一百个不愿意。
“老板,我要这一盆、这一盆、还有那一盆。”白叶锦生怕楚离陌失望似的,还真心要了几盆花。
而这些花中,最为突出的就是是两朵大型的白色花朵,单生于枝侧,呈漏斗状,气香龙浓郁,那独特的气质一下就吸引住白叶锦的眼睛,“老板,这花是什么花,好漂亮呀。”
“这位姑娘真是独俱慧眼,它就是久负盛名的昙花。”老板看来十分宝贝这盆花,介绍完又不经意拿起喷壶往花叶上喷了些水。
“昙花不是夜里开花吗?”白叶锦愣了愣。
“要使昙花白天开放,有一种方法就是在昙花长出花蕾,还未开放之前,白天把昙花移到黑暗的暗室或者用黑色薄纸罩住,不要接触阳光,而晚上则用灯光照射,使昙花处于光照之下。这样处理7-8天,昙花就可以在白天开放了。”养花人介绍,“为了让你看到昙花的风采,更有利于买这个花,我们也是费了很多功夫的。”
“寻常人那有功夫这样伺候花草,走吧!”楚离陌拉起白叶锦的手,提起她看中的花,转身就走了。
“这个昙花花期也就一个多小时,两位看到也是种缘份,不如拿一盆吧。”老板开始推销。
这些话都被旁的一位买花的男子听了去,立即说“老板,把这有花蕾的包了,我要了。”
白叶锦回头一看,略显朴实的衣着举止,目光澄净清亮,好清秀的男子,也罢,这花也就得这样的人去耐心养护。
心里真想着,楚离陌看她闷闷不作声,又哄道:“今天买太多了,下次再来。”
白叶锦心不在焉:“哦!”
清晨。
一夜虫鸣,到破晓才停。白叶锦被这声音硬是吵得一夜未眠,好生烦恼。直到早上早鸣有所缓解,赶紧睡个回笼觉。
那知道才睡了一会,花园中铁器碰撞声、泼水声,陆陆继继传到白叶锦耳中,白叶锦终于赖床赖不下去了,索性起身看个究竟。
可是一出房门,她的怨言全都没有了。原来,她买的那些个花放在园子里,又正值盛夏时节,每天浇一次水的任务都落在楚离陌身上。
自己一向不喜早起,要不是今天早上没睡得沉,还真不知道,而这一切都是自己找的麻烦,,想到这里自己脸都红了起来,赶快找个舀子,加入浇花的队伍之中去。
“早!”楚离陌望向她一眼。
“你也好早呀,你每天都这么早来浇花呀~~”白叶锦心里冷汗连连。
正这时,又有人轻轻叩门,白叶锦心想,会是谁,这么一大早。
楚离陌放下手中的活,起身到门外,过了半晌,进来跟白叶锦说:“活又来了,你自己在家里呆着,我去去就回来。”
“离陌,我跟你一起去吧,也许能帮上忙。”白叶锦赶上前。
楚离陌似乎又不放心白叶锦一个人在家:“去去马上就回,你乖乖在家呆着等我回来。”
白叶锦颇为懂事的点点头,目送楚离陌走远。
那知楚离陌刚走不久,白叶锦站在院中就觉得酷暑难耐,像她这样住惯了山洞,里面冬暖夏凉,现在的高温真是有点为难了她,她掬了把桶里清清凉凉的井水,突然灵感一现,何不去山上的清泉里好好泡泡,这才是消暑的至胜法宝呀,心动不如行动,走起。
没有多少波折,白叶锦便在后山闻着瀑布声,找到一方清潭。一潭盈盈碧水,清澈见底,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人,只有偶尔的几尾活泼的游鱼游过潭底,阳光在鱼的背脊上反射出粼粼波光,那个凉意随着瀑布的激流扑面而来,“真是透心凉呀~~~~”白叶锦对这难得的凉意不收贪婪起来,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随着水花四溅,她玩心在起,用手舀起潭水,向天空中洒去,玩得不亦乐乎,却浑然不知潭底一只跟潭水一样的碧蛇正悄悄游向她。
白叶锦正玩水玩得起劲,突然伴着一片大大的水花,一条巨蟒对着她张着血盆大嘴,吐着蛇信子狰狞地扑向它。白叶锦顿时反应迅速地立即跳到岸上,用手中的光束运起山上的巨石,砸向巨蛇,巨蛇顿时吃痛,倒向潭底,白叶锦趁蛇还没有进行下一次反扑时,拔腿就跑了起来。
因为一路跑得匆忙,并没有仔细看路在何处,等她感觉得没有危险的时候,已经在山的深处,四周植被厚实的很,白叶锦用自己超人的视力看出远处有小桥流水还有人家,心想有人总是好的,终于可以避避难了。
古老的水车静静矗立在河边,并没有再吱吱呀呀地转动,白叶锦小心翼翼地走过微微颤抖的独木桥,前面的小坡上有一个斑驳的爬满植物叶子的小屋,她跨过覆满苔痕的石板路,看来这里的访客并不多呀。
整院的绿意葱葱,角角落落,墙头房檐,一抬头便翠绿袭人。这点让白叶锦暗暗称奇,屋子的窗棂上放着一盆似曾相识的盆栽,在绿色的小屋衬托下透着神秘的阒静,种种细节处也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一草一木都是悉心照料的。走进屋内,窗棂里漏下的光,小心翼翼地铺屋内的古旧陈设上,阳光之下更见古朴。房间里溢出的樟木味道,漆皮龟裂的木板,落满灰尘的木灯笼,让人嗅出潮湿与悠远,一路上走来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仿佛又回到母亲的怀里,清静,安好。
白叶锦心里正想不见主人踪影,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姑娘今天怎么想到来寒舍一聚。”
这人怎么突然出现,白叶锦心里着着实实吓了一跳,望了一眼,并不曾认识,不由问道:“你是?”
“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前天才在花市见过面呀。”此人说完用手指了指窗棂上放的那盆花。
白叶锦寻声望去,对哦,原来那盆就是花市里看到的昙花,那这位就是买昙花的青年,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想起来了,原来公子住这里,果然是有心的人,这屋里即使随意搁置的物什,都让我觉得静谧美好。”
那公子听有人称赞,不觉莞尔,拿出一盘点心招待客人:“姑娘既然喜欢,以后多来坐坐便是。”
白叶锦不经人同意随意闯了进来,十分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山中走失了方向,看到这里屋里像是没人,大门又没上锁,便进来看看。失礼的地方,还请公子多多见谅。”
公子分明没有见气,笑道:“姑娘既来之,则安之,刚好品品我这里的新茶,还有新做的小点心。”
白叶锦看人家这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就也不着急出去转悠了,伸手拿了小点心尝了尝,香味浓郁,油而不腻,韧而爽口,心里吃着甚是受用,可是再吃了二块,就看着那少年的脸模糊起来,随即倒在桌上昏了过去。
那少年走到白叶锦跟前,用手指轻轻拂过白叶锦的脸颊,脸上又浮现出迷之微笑。
等白叶锦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已经被人定住不能动弹,霎时明白自己遭人暗算了:“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那少年就在旁静静等着她醒过来:“你知道吗,我已在这个世间几百年了,但是一个人度过这数百年的日子并不好过,一直都想找一个能够相伴的人,就如同这房间里常常住满各种植物,但我一直在寻找一朵如昙花般明亮温柔、能够夜夜享受她清香缠绕的。”
白叶锦心里顿了顿,也是,人人都希望有一个知己,特别是妖,更是想有个伴在漫长的岁月里爱慕厮守,随后她瞪了瞪眼,不会吧……。
少年看着白叶锦,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熟悉如影随行的感觉,于是就预谋了这场相逢。”
白叶锦心里开始慌了起来,这个时候楚离陌在那里呀,看她这么久没有回来,会不会着急呀。
想到这里,她面色冷厉起来:“公子不必强人所难了,你现在放我回去还好,不然我同伴找到我,自是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
那位公子听到白叶锦如此说出,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你说的同伴可以那天遇到一起的人,我辈自是比不过他的,我设这个局,只不过是为了对你说这一番关在心房里不得不说至关重要的话,让你了解我的心意,也许这只是我宿命中遭遇的一次劫难,现在知道了你的心意,我自是不会勉强,但是在我全部的生命中,庆幸认识你。”
白叶锦听到这里有一丝茫然,随后远方隐隐传来有人唤她的声音,她仔细辨出这分明是楚离陌寻她来了。
白叶锦暗奈不出住的狂喜起来:“离陌,离陌来找我了,离陌,我在这里呀~~~~”
突然周围一切瞬间消失不见了,白叶锦不由怔怔的惊呆了,直到楚离陌闻声过来牵住她的手:“锦儿,你去那了,吓死我了……”
白叶锦这才缓过神来,喃喃道:“我看你不在家,就一个人在山里避避暑,结果迷路了,幸亏你来了。”
两人手牵手走在夜晚的星光中。
而山谷里那盆昙花,在月色中选择一生的绽放、或祭奠。它说出水珠串成的一句话,等待你的疲惫和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