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耄耋老人给自己跪下了,就算是楚离陌也是受不住的。但是捉妖师的身份又让他不能够降下面子,两人只得这样僵着。一旁的白叶锦无奈,只得出声打圆场。
“李雨宪,楚大哥刚刚只是在试探试探你,看你对陌殇关不关心呢。楚大哥,对吧?”
白叶锦说完用手暗推一下楚离陌,脸上尽是恳求神情。楚离陌见她这幅模样,也知道现在若是出声否认,肯定会伤了她的心。于是楚离陌面色阴沉,用力抿抿嘴,倒是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白叶锦见状,长舒了一口气。
而李雨宪则是一脸的茫然,只是呆呆的望着白叶锦。陌殇心里无限悲哀。但是若现在便说出来,那自己就真的没有救了。
白叶锦见众人都不说话,也不好劝任何一个,只得尴尬的说:
“啊,楚大哥你不是让我去收集药材吗?我拿回来了,那现在就开始为陌殇和谨灵驱蛊吧。”
楚离陌点点头,却到底是谁也不搭理,只是拿过白叶锦随手放在桌上的药材器具。清冷的说了一句:“陌殇和谨灵将水烧开,用檀香木桶泡一会儿。李雨宪你将这火气茗果用磨具研磨粉碎,之后要用,尽量多磨一些。
叶锦你跟我进来,将这些药材分类。”
楚离陌将火气茗果扔给李雨宪,看也不看陌殇和谨灵,径自进屋了。白叶锦无奈,只得走到陌殇和谨灵面前,轻声说道:
“陌殇你们别急,楚大哥这性子就是这样,你和谨灵将水烧开便进去泡一会儿,目的是将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檀香有清心宁神的作用,你们可以多放一些。”
陌殇和谨灵点点头,脸上全是对白叶锦的感谢。白叶锦对她们笑笑,随后便进到了里屋。
李雨宪离开紧张的靠过来,眼里尽是对陌殇的关心:
“陌殇,你腿疼不疼啊?你们这样跪了有多久了,还能不能动啊,如果不能动了我帮你们提水吧……”
“行了李雨宪,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一个满头华发的糟老头子,还想着陌殇继续喜欢你呢?之前陌殇因为你,受了风寒,只要一下雨骨头便会酸痛的不停,那时候倒是没有看见你,你现在在这假惺惺的,有意思吗?”
谨灵对李雨宪的关心十分反感,一点也不想看见他。陌殇见状连连开解,
“你们别这样啊,李大哥你先去磨药材吧。我们这里不需要帮忙的,等下你可别进来啊。你快去吧,别让楚大人等急了。”
李雨宪点点头,也不犹豫,直接拿着火气茗果走出了屋子。见状,陌殇叹了一口气。
“唉!谨灵你这又是何苦呢。”
“陌殇,你不要被李雨宪再次骗了啊,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陌殇摇摇头,谨灵对男人的戒备心太重了,根本听不见任何一句劝告,没办法了,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时间,希望随着时光的流逝,谨灵能够放下一些吧。
见陌殇不说话,谨灵只好跟着她去打水了。
屋内楚离陌仍是一脸的阴沉,白叶锦也不好劝,只能干巴巴的问:
“楚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要对陌殇她们紧咬不放啊?”
楚离陌不答她,只默默的将药材大致归类,随后漫不经心的甩给白叶锦,示意她将药材归好类。白叶锦没有办法,一言不发的做了。
一旁的楚离陌静静地看着白叶锦归放药材,随后淡淡开口:
“她们是妖。”
白叶锦被楚离陌这话给弄糊涂了,哭笑不得道:“楚大哥,你别忘了,我也是只妖,狐妖。”
楚离陌摇摇头,“你不一样,陌殇她们为了复仇残害村民,而你却总是为那些命运悲惨的人伤心。你们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不同的。”
白叶锦对于这话不知该作何回答,也不说话。
“陌殇她们若是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内心,自然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所以,我不能留她们在世上,这不仅仅是为了李家村村民。”
听到这话,白叶锦有些气愤:“可她们也是被逼的啊!两个大好年华的女子,只是因为遇到了不适合自己的人,最后被抛弃、伤害,直至变得半人半妖,连自己都不喜欢了。这不能怪她们啊!”
“杀了人,这便是她们最大的错。”
楚离陌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白叶锦哑口无言,随后立刻红了眼眶:
“楚大哥,你说她们杀人有错。那叶锦问你,如若有一天,叶锦也变得跟陌殇谨灵一样,为了那负心汉而杀人,那到时候楚大哥你会怎么做?和对待陌殇她们一样吗?毫不留情,直接将叶锦抹去吗?”
楚离陌张张嘴,发现自己是如何也说不出“是”这个字,只能重复:
“叶锦,你和她们不同,就算是被负心汉给伤害了,你这善良性子也是万万不会去害人的。离陌相信你。”
白叶锦不接他的话,只是看着地面,“楚大哥,我会的。若是有一天我喜欢的人也像李雨宪那样对我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无论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就算是楚大哥也不行!”
白叶锦说完最后一个字,潸然泪下,楚离陌被她话里的决绝吓到了,只能默默看着白叶锦流泪,随后轻叹一口气,“叶锦啊叶锦,我楚离陌这一辈子可就算栽在你手里了。”
楚离陌心里暗叹,只能安慰白叶锦:
“叶锦,我不管她们做了什么让你求着放过她们,我今日退一步,是因为我在心疼你。日后若再次出现这种事情,无论你之后怎么恳求,我都只为你破例一次。”
白叶锦听到楚离陌的松动,立刻抹了抹眼泪,飞快的答应了。随后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将所需药材都整理好。
出来时,只有李雨宪一个人在屋外费力的研磨火气茗果,陌殇和谨灵并未看到。
“她们怎么还不出来啊,楚大哥,她们泡这么久够了吗?”
楚离陌点点头,白叶锦见状向另一个房门紧闭的屋子走去。
“扣扣扣!”“陌殇,谨灵,你们可以出来了。”
“哦,我们这就出来,还请叶锦姑娘和楚大人等一下。”
白叶锦静静等待,不一会儿,陌殇和谨灵便身体发红的走了出来。
“楚大人真厉害,用这檀香木桶一泡,我觉得身体好多了。”
对于谨灵的称赞,楚离陌只淡淡的点头,随后便开始准备驱蛊了。这时李雨宪刚好将火气茗果研磨完,材料已经全部齐全了!
“叶锦,你去将我包裹中的银针拿出来,我要用它做辅料。”
“李雨宪,你将这些药材和火气茗果混合,用大火煮开,之后再将这冰凝草加进去,等陌殇她们扎完针便让她们服下。”
白叶锦和李雨宪点点头,各自去办事了。见状楚离陌也不再犹豫,将陌殇和谨灵把把脉,随后便等待白叶锦拿银针过来。
“楚大哥,银针来了。”
楚离陌点点头,随后便开始动手。
一针一针的扎下去,明明之前还对两人十分不满,但已经答应了的事却一定要完美做到,楚离陌的神情认真,白叶锦也不出声打扰,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屋外早已昏暗,但是人却无心睡眠。
“噗噗!”
陌殇和谨灵两人齐齐吐血,那血里竟呈现紫红色,仔细观察,竟还能发现有东西在里蠕动。
“啧!这些恶心东西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在血里呢?”
“这便是那神秘人下的蛊,因为只盘踞在心口,不能单靠药物驱逐,所以我用银针作辅,将这些蛊虫从心口里逼了出来。”
去煮药的李雨宪刚好回来,见地上的血一下就慌了,还以为是陌殇出了什么事。正想要询问,楚离陌却先开口了。
“李雨宪,赶快将这些药给陌殇她们喂下,时间晚了就不能痊愈了。”
听此李雨宪连忙将药给陌殇喂下,谨灵不愿意,白叶锦只得亲自喂下。
片刻之后,陌殇和谨灵的脸色这才恢复一点。楚离陌见状也不再担心,看了看正在地上蠕动的蛊虫,随手捏了诀将这些蛊虫给烧了。到最后火灭时,竟连蛊虫的渣都看不见了。
旁边一众人并未看见楚离陌的动作,只是互相担心。
“陌殇,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适?”
问这句话的不是别人,就是将陌殇宝贝得不得了的李雨宪。陌殇摇摇头,谨灵在一旁冷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好了,既然蛊虫已经被驱逐了,那么时光将会继续在你们身上流逝。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了。谨灵,陌殇你们也该走了。”
陌殇和谨灵误会了楚离陌话里的意思,以为他是在暗示自己自行了断,于是都求道:
“楚大人您行行好,陌殇不想就这样离开啊!陌殇知道自己错了,还请楚大人能够原谅啊!”
“楚大人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一定会尽力帮助他人的,请楚大人开恩啊!”
被两人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白叶锦只得解释道:“陌殇,谨灵你们误会了,楚大哥是让你们走,不是让你们死。”
陌殇和谨灵面面相觑,“叶锦姑娘所言属实?陌殇和谨灵能够平安离开这里?”
白叶锦点点头。随后两人便是狂喜,连连道谢,叩了头,最后再抬头看了这个居住了半个世纪的破败木屋,便拉着李雨宪离开了。
白叶锦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暗暗想到: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