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时她也想起姨母,想起霜儿,她们吃了十六年的苦,好不容易得以回到京城,又遭刺杀暗害。
霜儿同样是苦命人,她应该要苦尽甘来的,但是自己却霸占着她的父爱,霸占着她应该享受的荣华富贵。
她于心不忍,于心不忍。
彩月看透了风雪柔的纠结,也知道她心里的痛苦,上前扶她坐回梳妆台前,为她绾发。
“公主,你听奴婢说,咱们先别那么早下结论武姑娘就是表小姐,免得乱了心。
等明日武姑娘身体好些,奴婢就让人把武姑娘请进宫里来,到时候一看便知了。
昨夜王初苒奸计没能得逞,一定会对公主怀恨在心。
加上四公主选妃无望,她定然会想尽办法坏了公主的前途,咱们可不得不防啊。
武姑娘若真是表小姐,她没有揭穿咱们,想必也是体谅公主的用心。
公主背负学海深仇表小姐是知道的,那日在山洞表小姐不是还说定会帮助公主手刃仇人的吗?”
风雪柔敛下眼睑,丝丝情绪藏于其中,幽幽道:“你说的对,也许霜儿就是这么想的,才没有认我。
真希望现在就见她一面,亲口谢谢她。
唉~”
风雪柔淡淡叹了一口气,问道:“萱菊有没有问你木公公的事?”
彩月在风雪柔的头顶绾了一个流云髻,髻头插上一支鎏彩镶玉金步摇。
边回道:“问了,奴婢说那木公公要下毒害咱们,公主不忍心杀他,才将他偷偷逐出宫去,萱菊姐姐没有怀疑。”
彩月眉头浮起一朵愁云,那天公主让她暗中去给木公公透露,掌香的小太监香囊里藏着金丝线。
木公公果然财迷心窍的去和那个小太监套近乎,套走了小太监的香囊。
然后自己再趁机把他掳走藏起来,不让别人找到他。
想来公主早就算计好了吧,让木公公当做替死鬼,然后她和韩溟奕同归于尽。
“那就好。”风雪柔放了心,静静的等着彩月给她梳妆打扮。
千万不能秦枭和王初苒找到木公公,要不然顺藤摸瓜,难免不会查到她的身上,所以木公公消失是最好的选择。
翠竹步伐急匆匆而来,进殿福了福身子:“公主,慕雪宫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风雪柔抚着头上的花簪,拔了下来,递给彩月一只素一点的蝴蝶,示意她换上这个。
“奴婢刚刚去朝霞宫探听消息,慕雪宫的宫女慌慌张张的跑去找王初苒,说是四公主……上吊自缢了。”
“什么?”风雪柔腾的站了起来,“那她死了没有?”
翠竹回道:“幸亏宫女发现的及时,死是没死成,但是还在昏迷着。
太医说是四公主潜意识里不愿意醒来,所以也不知道何时会醒。”
风雪柔身体忽悠晃动一下,彩月及时扶住了她,“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风雪柔摆摆手,又说:“想不到她竟是这么刚烈的女子,居然想到死。”
“她想死就死呗,咱们可不拦着她。”
彩月愤愤不平,扶着风雪柔坐到一旁的软榻上,为她斟了一杯白水。
“活该她上吊自杀,谁让她有那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母妃,报应都报应在她的身上了。”
“是啊公主,您根本无需自责,”翠竹也顺着彩月的话冷言道:“想她母妃王初苒曾经是怎么对待大小姐的,要不然老太爷也不会郁郁而终了。
十六年后呢,她依然没有放过大小姐,甚至害死了她。
现在又千方百计的想要害死公主,她可是没有半点的愧疚之心。
还有这大夏后宫被王初苒害死的那么多冤魂,她们早早盼着王初苒下地狱呢。
所以即便是四公主真的死了,也不能偿还她母妃犯下罪孽的万分之一。
公主有何须感到愧疚?”
“本公主没想过要她死,但是她若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有些没想到。”
风雪柔虽然没日没夜都在想着王初苒怎么死在自己的面前,但她毕竟没有杀过人。
乍一听厉慕诗上吊自缢,便觉得是自己杀她,心脏跳的厉害。
“公主,那咱们还过去看望一下吗?”彩月问。
“不去了,这个时候去也是不讨好,况且本公主也生病呢,不方便去看望她。”
彩月和萱菊都知道公主的意思,公主昨夜昏迷是大家都看到的,就借着这个借口不去慕雪宫惹晦气也挺好的。
大夏皇宫的另一座宫殿,国亲宫。
韩溟奕手执墨笔,立于书案前肆意挥洒,时而停下观摩,时而落下点睛之笔。
绘的是一幅天山雪莲,在风雪中孤傲挺立。
韩羽进门,走上前瞄了他一眼,然后恭敬的禀报,“王爷,四公主上吊自缢了。”
韩溟奕手中墨笔一滞,继续作画,轻轻的“嗯”了一声。
韩羽不明白这个“嗯”是什么意思,乍着胆子又问道:“王爷,咱们不过去看看吗?”
毕竟四公主昨夜还是您亲选的肃王妃来着,虽然不是了,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关心?
当然,这句话韩羽没有说出来,他还不想作死。
落下最后一笔,韩溟奕直起身来,将那幅画仔仔细细的看看,满意的点点头。
韩羽还以为王爷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正犹豫着要不要再问问看,韩溟奕就说话了。
“上吊自缢,她果然和一般女人无异,不适合做肃王妃,本王的决定还是对的。”
“王爷,就算四公主不上吊自缢,她也不适合做肃王妃,王爷的王妃怎么能是一个脑袋有疾的女人呢,太妃也不会答应的。”
韩溟奕步下台阶,来到韩羽跟前,看了他半晌严肃的问道:“你真的相信四公主有病吗?”
“不是大家亲眼看到的吗,岂能有假?”
韩羽有些摸不着头脑,事实摆在眼前王爷怎么这么问,难道王爷喜欢那个四公主,都忍不住想要替她辩白了?
韩溟奕摇摇头,韩羽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子,枉费他有那么好的武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