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天负手而立,沉默不语,只是那乌黑的冷眸中藏着一团雾,内里,一抹犀利。
去了坤宁宫,厉云天斜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皇后上前为他按摩额头。
皇后向来懂得揣测圣心,每每厉云天过来她都会命人把那些借故前来请安的姐妹屏蔽回去。
时间久了,只要心里乱了,闹了,厉云天都会来坤宁宫静静,皇后很会做人,就默默的陪着,也不多话。
“皇后,若这后宫的女人都像你这般善解人意,朕就安心多了。”厉云天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皇后动作微微一滞,立刻移下软塌屈膝福礼:“是臣妾没有管理好后宫,还请皇上怪罪。”
厉云天睁眼,坐了起来,伸手扶直皇后身子:“皇后无需惶恐,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皇后贤德,何罪之有。”
厉云天起身坐正,皇后顺从厉云天的手坐到他身边,她知道皇上定是有话要对她说,就端庄的做一个听客。
“这后宫中除了坤宁宫就没有一块清净的地方,皇后贤德大度,朕心甚慰。
两日后,罗刹国肃王将到达我大夏,他有意在大夏选一名女子做肃王妃,朕已允诺众大臣可带爱女进宫赴宴,到时候还需皇后多多费心了。”
“皇上哪里话,这都是臣妾的分内事,皇上就放心吧。”皇后温婉说道。
厉云天满意的点头,一只大手搭在皇后的手背上,把她的柔夷攥在掌中,“有件事还请皇后费些心,柔儿自幼不在宫中,不懂这后宫中的人情世故,皇后要多教教她。
怡妃去了,柔儿便没了母亲,大公主和二公主已有额驸琴瑟和鸣,不需要再费心思,皇后就把柔儿当成半个女儿看待,那孩子心思单纯,也会感念皇后的好的。”
皇后被厉云天握着手,眼中透着蜜意心底藏着温暖,也知道皇上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眼下肃王将至,最有可能做上肃王妃的就数四公主厉慕诗,不止是因为她是公主,身份尊贵。
也因为她有一个心狠手辣的母妃,和一个城府极深的外公,定会想办法让她坐上那肃王妃之位,让王家在大夏国屹立于不倒之地。
皇上看样子是不想让四公主被选中肃王妃的,所以才会旁敲侧击的让自己帮助雪柔公主学习宫中人情礼节,有意让她入了肃王的眼。
一来雪柔公主丧母,无人在宫中为她出谋划策,自己帮了她也算是她的一个靠山。
二来,她与武家近日认亲,感情自然不会太过深厚,况且武家势力薄弱大不如王家,即便雪柔公主成了肃王妃,没有亲娘这层直接关系,武家能得到的利益也是不太大的,怎么也不会影响到朝中大局。
皇上可谓用心良苦。
“皇上又言重了,这后宫的孩子臣妾都是视如己出,怡妃妹妹去了,臣妾自然会对雪柔公主更加疼爱一些,怎么会是当做半个女儿?
臣妾的大公主,二公主都出阁了,现在有了雪柔和臣妾多多走动,臣妾开心还来不及,以后臣妾就是公主的娘亲,皇上就放心好了。”
皇后脸上漾起柔情,以证明她的真心实意。
“好,皇后有心了。”厉云天握着皇后的手紧了紧,心中一丝感动。
眼下肃王选妃这节骨眼儿上,和雪柔走的近乎无异于把自己变成芒刺扎进王初苒的心里,换做别人自然躲闪不及,思来想去他认为也只有皇后有能力力挽狂澜。
小坐一会儿厉云天离去,皇后站在门口眼中几许思绪。
“娘娘,您当真要帮雪柔公主吗?王贵妃那儿怕是要记恨上您的。”皇后身边的李嬷嬷出声道。虚扶皇后回到软榻坐下。
皇后勾唇一笑,语气中淡淡讽刺:“嬷嬷可是看不透啊,本宫并不害怕那王初苒如何记恨,斗了这么多年她想必早就对本宫恨之入骨,多记恨一分又有何妨?”
蓦然,皇后眼中无限惆怅,声音轻了许多:“其实帮助雪柔公主何尝不是也在帮助本宫自己?
肃王妃的头衔眼下是王初苒最梦寐以求的,只要四公主顺利做了肃王妃,这后宫中恐怕连本宫都奈何不得她了,皇后的位置本宫迟早都要让出去。
就凭以平日里她对本宫的妒恨,说不定到时候本宫还会死的更惨。
不光本宫如此想,王太傅日益做大,就连皇上也开始忌惮王家了,所以他才会选择让本宫扶持雪柔公主。
如此正好,雪柔公主是皇上最疼爱和愧疚的女儿,本宫受命扶持她,即便是偶尔行为不妥,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这正是打压王初苒的好机会。
如果雪柔公主真的有幸做了肃王妃,也必定感念本宫,日后很多时候她也会和本宫站在同一条船上。
这种利皇上,利公主,又利本宫的差事,嬷嬷站在还觉得本宫吃亏么?”
李嬷嬷眼珠子转了转,被皇后几句话点播的云雾初来,带了细微皱纹的脸上也染上笑意,“娘娘思虑周全,是老奴见识浅薄了。”
“嬷嬷也无需如此说,只是有些话皇上是在床笫间同本宫无意说的,所以本宫想皇上心中所想,才知道皇上一早就对王家起了别样的心思,这才迎合了圣意。”
“娘娘英明。”
朝霞宫
王初苒笑逐颜开的拉着一个少女坐下,少女眉眼都和王初苒极其相似,却更胜王初苒年轻时候的美貌,娇肤如水,粉面峨眉,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诗儿,罗刹国肃王要来大夏国选王妃,母妃觉得无论样貌,才情,我诗儿都是最合适的人选,诗儿觉得意下如何?”
厉慕诗眉眼低垂,并没有王初苒那般开心,声音却婉转好听:“母妃,诗儿都没有见过那位肃王爷,无法发表意见。
只不过诗儿不想去罗刹国,罗刹国路途遥远,若诗儿真的嫁去异国他乡,以后想见母妃和父皇就难了,诗儿还想日后孝顺父皇和母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