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慕容铎扬了扬眉,沐梓尘心思婉转,“怎么,不厌恶自己了?”满意地看见慕容铎转过的头,她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别闹了!”慕容铎皱皱眉头,一门心思都在那失踪的人身上,“已经有人被杀了。”
沐梓尘惊诧,问了慕容铎却听闻了一个令她哭笑不得的答案,慕容铎说,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虽然极淡却依然逃不过他的鼻子。
沐梓尘不信,深吸了几口气,入鼻的皆是四散的茶香,清香扑鼻,丝毫捕捉不到鲜血的气味。她依然不放弃,又是深吸了几口,依然是满鼻的茶香,倒是吸得太急差些背过气去。
慕容铎哭笑不得,该如何同沐梓尘解释他的嗅觉和听觉天生就异于常人。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就连几人的心跳之声都听得清晰明白,甚至是连脉搏的跳动也逃不过自己的双耳。
难以置信,于是慕容铎并未解释。信任与否,那是他人的选择,与自己何干?
三人陷入了沉默,沐青尘却一直并未言语。实则,沐青尘心中思索的却是到这儿不是来质问慕容铎有没有将霞城的秘密宣扬出去的么?此时怎么探讨起这个来了?
慎慎地望了望沐梓尘,见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动着宝贝的玉笛,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使的眼色。
沐青尘想到了沐杨大怒的模样,粗壮的鞭子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的身上,火辣辣的疼,便不敢再想。
还是慕容夕月发觉了沐青尘的不对,问了句。沐青尘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给了慕容夕月一个抱歉的眼神。慕容夕月只是浅笑着却不再言语。
过了半会儿,沐梓尘粲然一笑。
说出的话叫慕容铎一震,他听到那女子说:“我信你,不过我推测剩下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丁奴仆们都被遣送回乡了。你去下人的屋内瞧过没,里面是不是空荡荡的?”
慕容铎这才忆起自己去仆人的屋内瞧过,只是粗略一看并未深究,仔细一想确是有些奇怪。
点头示意,慕容铎夺门而出。沐梓尘将桌上的茶水送入口中,心中暗暗赞叹着果真是清香扑鼻,齿颊留香。
手中的玉笛一个旋转,落在腰间。
在慕容夕月替沐梓尘和沐青尘选了两间上房,沐青尘推却,却被慕容夕月一句“哥哥的上宾”驳回。沐梓尘倒是住得习惯,既然人家愿意给自己为何不愿意收?
天色已黑,慕容铎却未归。
沐梓尘猜测慕容铎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耽搁了些时间,便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来。
同霞城不同,慕容山庄之内的大小家具皆是檀木制成,凑近了闻还能闻见淡淡的檀香,吸得多了却又有些窒息之感,叫沐梓尘觉着难过。床上的被褥是精致的丝绸,光滑绵软,被面上绣着风穿牡丹,不是沐梓尘喜欢的图案却叫她不得不赞叹那绣艺,当真算得上技冠绝伦。
床亦是雕花大床,雕刻着精致的鸟兽虫鱼,浅浅的几道折痕便是树枝,再几笔便是一栩栩如生的飞鸟立于那柳枝之上举头啼鸣的模样。
沐梓尘轻轻地拿手触摸着,一深一浅的对比将她拉入了那雕刻着的世界。鸟语花香,清新宜人。再睁眼却又是眼前的景色,空旷的屋子,依然没有慕容铎的消息。
第二天沐梓尘依然起了个大早,撑起了懒腰才忆起还有霞城之中的爹娘。想起了沐杨的浓眉大眼的模样,沐梓尘脊背一凉,慎慎地笑了笑。扬起双肩深吸了口清晨的空气,再抬头便望见了一身玄衣的慕容铎正快步朝着自己走来。
沐梓尘懒腰伸了一半,双手还高举着。堪堪一停,也顾不得伸完便迎了上去。见慕容铎双手负于身后的模样,身上舍了惨白的丧服依然是昨日的装扮,满脸的疲惫与担忧。
慕容铎朝着沐梓尘点点头停在她的不远处,沐梓尘腹诽自己既不是吃人的妖怪亦不是十恶不赦的恶魔,为何离得这般远。头一低,眸眼之间染上些不满,只是未曾言语。俗话倒是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自己这倒是熟了怎么人家那儿还是生的。
慕容铎似是知道沐梓尘心中的腹诽,无奈地轻咳了几声,吐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叫别人望见了难免说闲话。
沐梓尘一愣,心道我一闺中女子都不怕,你一堂堂男子汉居然还惧怕人家的闲话。赤裸裸地望进慕容铎的眼中却像是望入了深海中的漩涡,席卷着自己入内。
慎慎地收回目光,沐梓尘面上有些火热。抬眼瞥了慕容铎一眼,却发现眼前的人依然是一付忧心忡忡的模样,似是要将天下事都处理的尽善尽美。撇了撇嘴她只好闷闷地询问着昨夜的情况。
事实果然如同沐梓尘所说,那些下人的房中虽然随意地摆着些物品,只是仔细去瞧却都能发现是新的,更重要的是下人的衣物都太少了,根本不似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人的房间。
沐梓尘一手曲折着抵着下巴,一手作了支撑漫不经心地搭在腰间,在屋外踱来踱去。凤眸之间流窜的光亮,似是鱼儿一晃而过后水面在阳光下反射而来的七彩,片刻之后却又成了纯粹的黑。慕容铎倒是寸步不动,心中思索的却是未曾告诉沐梓尘的事。
慕容铎知道,慕容山庄之内能够一夜遣退所有的人的只有义父一人。而如今义父已死,定然是临死之前交代的。慕容铎心里亮堂,知道慕容无情并不喜欢自己,只是这养育之恩却依然是不得不报。
这般小事,慕容铎只以为是家长里短便未同沐梓尘言明。既已知晓其他人都无碍,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寻找这不寻常的幕后黑手。
门外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慕容铎一愣,转身,面对着院内的拱形门,等待着来人的到来。沐梓尘倒是并无这般好的听觉,只是心中有了猜测便百无聊赖地踢动着地上的碎石,碎石滚动之间她又是一脚上去,霎是好玩。
谁知道沐青尘一声惊叫,沐梓尘一脚踢偏了,冷不丁地砸在一旁的台阶上,嘶哑咧嘴的疼。在心中将沐青尘骂了个遍,只是临了却只字未提。
慕容铎迎上去,勒住飞奔而来的沐青尘,询问之下才知道山庄门口似乎来了一群人,声势浩大的模样像是来找茬的。
慕容铎眉头皱皱,径直离开,笔挺的身影落在沐梓尘的眼中却是沉重得很,似是肩上压了多少东西,此刻已然有些不堪负荷。
慕容夕月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留下沐梓尘同沐青尘你看我我看你。相视无果了这才跟上去,倒不知何人如此大胆敢来慕容山庄叫嚣。
出了门,却见黑压压地站着大群的人。为首的是以紫衣男子,袍上绣着深黑的游龙戏凤,长长的胡须几个弯曲直延伸到了右肩,再看不清晰。不凡的绣艺,尊贵的图案,显示着来人的身份。指尖一把折扇正大开着,扇面之上是高山流水,一派大气。
若不是男子的表情太过鄙夷,沐梓尘还会以为又是一翩翩佳公子,只一眼,她便看出那人不过是一骄傲的孔雀,眼里怕是容不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