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偷香楼,姚红见公子鸿泽只穿着单衣,赶紧为公子鸿泽拿来了一件披风,顺便捎上了暖手的汤婆子。
谢邦媛将公子鸿泽的衣服脱了下来,递给公子鸿泽道:“我要更衣睡觉了,你回去吧。”
公子鸿泽感到有些不高兴:“前几日还如胶似漆,今日为何要赶我走?”
“我身子不舒服,怕是受了寒,怕把你也染上了。”谢邦媛背对着公子鸿泽说道。
公子鸿泽见谢邦媛心里有事,也不勉强,拿起衣服便走了出去。
不知是怎的,最近在金陵城,这个叫做宁无仪的男子出尽了风头。坊间都传说这位宁无仪公子,家财万贯,出手也极其大方,短短几日便与金陵城的贵胄子弟打成一片,整日出入于烟花柳巷,挥金如土,再加上宁无仪相貌非凡风流倜傥,这金陵城的姑娘们不少都倾慕于他,在金陵城中也有了不小的影响力,前来巴结宁无仪想与之交好的人也不在少数。
唯独公子鸿泽,不但不与宁无仪交往,却对其极其的疏远,仍然对宁无仪在上元节那日的所作所为存有芥蒂,反而是对谢邦媛更加宠爱。
每日公子鸿泽都亲自去为谢邦媛买那临江阁的蒸饺,但凡谢邦媛说了想要什么,公子鸿泽就必定会将那样事物寻来送给谢邦媛。金陵城的人们都说是公子鸿泽被这前朝妖女给迷惑住了,纷纷感到可惜。
一日,谢邦媛正在摆弄着公子鸿泽新送来的一盆紫罗兰,正在拿着剪刀修剪着枝叶,巧妹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公主,该吃燕窝了。”
谢邦媛正沉浸于修剪枝叶的乐趣,简短的回答道:“放在哪儿吧,我一会吃。”说完便继续全神贯注地修剪枝叶。
巧妹看着谢邦媛沉浸于玩乐之事,心里暗暗感到着急,有些话憋在心里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谢邦媛见巧妹站在一旁迟迟没有退下,感到有些疑惑,抬头看向巧妹,见巧妹一幅心里有事的样子,便放下了剪刀,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问道:“巧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巧妹涨红了脸,纠结着该不该说出口,过了好一会,才憋出了几个字:“那宁无仪……宁无仪就是公子邦彦!”
谢邦媛听到了这个消息,手上的调羹失手摔落在地,摔成了两截。巧妹赶紧躬身将碎掉的调羹拾了起来,准备拿去丢掉,谢邦媛去一把用力握住了巧妹的手臂,节骨泛白,声音颤抖着说:“你说,那花满楼的老板宁无仪便是我的哥哥谢邦彦?”
巧妹看着谢邦媛奇怪的表情,有些害怕,赶忙回答说:“对,宁无仪就是易容后的公子邦彦。”说完看着谢邦媛惨白的脸色,又赶紧补充道:“公子兵败后就一直在金陵城筹谋大业,在想办法救回公主。”
谢邦媛松开了巧妹,自嘲道:“好一个筹谋大业,那为何我那日如此暗示,都不曾给过我一丝丝的回应?难道他不知道,我这个妹妹日日夜夜都在担心着他的安危,而他这个做哥哥的与妹妹见了面却不肯相认?”
巧妹赶忙为谢邦彦辩解道:“公子是害怕公主你得知了消息后会引起公子鸿泽的怀疑,公子鸿泽生性狡诈,不得不防,所以才没有告诉公主。”
听了巧妹的话,谢邦媛对哥哥谢邦彦不认自己的生气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凉的心境,泪水忍不住滑落:“至亲骨肉相见却无法相认,这世道,可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巧妹见状,赶紧煽风点火道:“今日公子鸿泽对邦彦公子似乎起了戒心,导致邦彦公子的计划不能继续行进,这该如何是好?”
谢邦媛听说自己的哥哥有困难,也开始着急,巧妹见时机成熟,顺势说道:“奴婢这里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助邦彦公子成大事,不过……”
谢邦媛正为自己的哥哥着急,见巧妹吞吞吐吐地半天说不清,着急道:“你倒是说呀,只要能帮助到哥哥,我怎么样都可以!”
巧妹说道:“这个方法就是,需要公主去用自己的美色,去勾引新帝,使公子鸿泽与新帝之前生出隔阂来,这样邦彦公子才好行事……”
谢邦媛听罢,脑海中浮现出了公子鸿泽的面孔,又想起平日公子鸿泽对自己的关心与爱护,摇摇头,道:“我原本便是这前朝的公主,王朝覆灭,身为王公贵族的下场都好不到哪去,当年一起被掳的公主贵女们,大多已经籍籍无名在那些金陵贵胄的后院中,唯一几个知道消息的,便是秦贵妃的女儿,谢静宜公主,被送到兵营里凌辱致死,还有那往日里对我最好的姐姐谢婉仪,不堪凌辱,用一片碎瓦割断手腕了结了余生……
谢邦媛说着眼眶泛起了红色,“相比之下,公子鸿泽对我,已经是说得上恩宠有加了,自从出了前朝的宫门起就将我护在麾下,不曾吃过一天的苦,我若是再设计害他,怕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会遭报应的吧。”
巧妹听了谢邦媛的这番话,已经明白谢邦媛对公子鸿泽应该也是生出了些许感情,见谢邦媛提起往事如初的悲伤,也不敢过多的相逼,道:“这只是奴婢的一个小小的提议,做或不做,全然把握在公主的手里,没有人会逼公主做不想做的事情,只是,彦邦公子的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他唯一的胞妹邦媛公主您身上了。”
巧妹说罢便将碎掉的调羹和早已冷却的燕窝端了出去,诺大的房间只留下了谢邦媛一人,呆呆的看着地面,在哥哥与公子鸿泽之间徘徊着。
这时,公子鸿泽提着一盒糕点兴冲冲地走进了偷香楼,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了:“快来瞧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谢邦媛听到了公子鸿泽的声音,突然从思绪中转移回来,看向正快步走向自己的公子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