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和小三子这才谨慎小心的坐下,沈熙摇头眉眼隐隐笑意,还是穆恒气势震慑人心,平日里小三子可没有这么胆小的。沈熙见两个奴才木头似得,便起身给两个奴才布菜。
穆恒嚼着羊肉看着沈熙一瘸一拐的伺候着两个奴才用饭,有些好笑,“没想到你这人还挺关心奴才的。”
沈熙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蘑菇放进嘴里,斜瞪着她说道,“我比你可有人性多了。”
穆恒气不过,起身亲自给两个奴才舀了两碗羊骨汤,“本座也关心了这两个奴才,是不是就有人性了?”
小喜子和小三子从惊愕中缓了缓气息,看着面前的两碗汤有些不可思议。穆萧笑呵呵道,“姐,你这是在跟沈熙置气么?嗯…我瞧着你比沈熙有人性,多出两碗汤的人性。”
沈熙“噗嗤”一声乐的桃花眼弯弯如月,明亮清辉,抬手指着穆恒笑道,“我是很多年没有见你这般较劲的性子了,之前还当你是改了呢。看来是我看错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性子没变,一点也没变。”
穆萧“哦?”了一声,“你是说她小时候就是这性子。”
沈熙点头“嗯“一声,又继续说道,“可不是么,一句话就气的跳脚,较劲的时候还怀恨在心,想着法子的报复我,我又不能跟一个孩子较真,可吃了她不少的苦头。”
穆恒左边撇撇穆萧右边看看沈熙,蹙眉掐着沈熙的腰侧用力的拧着,疼的沈熙身子一怵,额头顿时冒出细汗,龇牙嚷嚷着,“轻点轻点,疼…疼。”沈熙拽着穆恒的手,用力扒开,“我错了,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提你小时候的事了,谁问我都不说,轻点轻点…”
穆恒一松手,沈熙立马直起腰,一手狠狠的揉着腰侧,又气又恼又后怕的看着穆恒悠闲的啃着羊肉,舔了舔嘴唇,君子不与女子计较,抬手执起羊奶酒连饮三杯。
穆恒吃饱后,抬起一只手撑着桌子托腮看着穆萧,穆萧此时正在喝这羊奶酒,穆恒愣神恍惚的说着,“你这酒量应该是随了你娘吧,我跟父王大多时候都是撑不过十杯的。”
穆萧抿着酒,露齿微笑道,“我和我娘行走江湖那会儿,常常喝酒喝上一整夜,我记得我三岁就开始喝酒了。”
穆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三岁?你娘这是打小要把你养成酒鬼啊,她是不是一个人喝酒没劲,缺个酒友?”
穆萧点头,“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穆恒嗤一声乐的嘴角一扬,语气幽幽道,“我和父王也时常一起喝酒,记得刚到北境那会儿父王没日没夜的酗酒,我奈何不了他,就陪着他一起喝,醒了喝,喝了醉,他到是没喝出个好歹来,我却喝出了事,幸亏外公及时抢救,不然我就是大顺第一个喝酒喝死的女娃。”
穆萧静静的听着,沈熙也瞧着穆恒的侧颜愣神,这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刚到北境时的往事,那个时候她丧母没多久,御王丧妻没多久,守在北境定是日子难捱吧。
穆恒继续说着,“我跟父王较劲,他要做个酒鬼,我也跟着做个酒鬼,本座要让他看看谁比谁更心狠绝情。”穆恒琥珀色的眸子放着亮光,嘴角一抹胜利的笑,“父王输了,再也不酗酒了,不过我跟父王还是只有十杯左右的酒量,没什么长进。”
穆恒点头若有所思,眉头微微的蹙着,而后又挑眉淡淡的笑道,“难怪沈熙说你小时候喜欢跟人较劲,若不是你这性子想必父王会一蹶不振很久吧。”
“我在南境时,晚来书信里,父王可是时常跟我算旧账的,说我在北境的时候没少给他找不痛快,数落本座各种儿时的不是。”
穆萧手执酒杯,是羡慕又嫉妒,伴着落寞和伤感的语气,歪头看着穆恒说,“父王那是想你了,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挑些记忆深刻的事情念叨念叨,父王常常跟我自责,说他没有照顾好你,说我跟着我娘是好的,不会养成你着冰冷的性子。”
穆恒“呵呵…”几声轻笑,放下托腮的手,看着桌上一片狼藉,目光慢慢清冷冰寒,“我觉得自己很好,反正这辈子是没办法活的快活啦,冰冷一些又何妨,我比穆亦麟可好多了。”她这一生要么无休止的驰骋疆场,要不马革裹尸,早早轮回,反正也不会再有儿时那天真烂漫的快乐啦。
穆萧皱眉,脸上一丝心疼和无奈,“临王如今可是你比不过的,人家现在哪里不快活了,姜璃如今有了身孕,他快活的很。”
穆恒起身,“回去吧,本座困了。”
穆恒拿起桌上的折扇,看着起身立在她面前沈熙,拿着扇子敲了敲沈熙的心口,“本座今天打劫,这扇子今日起跟本座姓穆了。”说着踱步出门,小喜子快步跟上。
沈熙无奈的“呵…”几声,看着穆萧道,“光天化日就行这打家劫舍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怕辱没了她京都少帅的威名。”
穆萧笑的双肩颤抖,边走边留一下一句,“你这眼神着实不好,哪来的光天化日啊,还见不得人?”走到门口还抬头瞧了瞧漆黑黑的夜幕,“顶多是明火执仗。”
沈熙咬牙切齿,这一对姐弟果然一样腹黑,没一个嘴里能说一句好话来,沈熙领着小三子去付酒食钱,和申屠玉拜别后,便出了门口,上了马车,马嘶长鸣,辘辘声响,缓缓而去。
马车一路缓驶,外面依旧是一声声商贩的吆喝声,穆恒挑开窗帘,瞥看着一座灯火通明的高楼,越来越近时,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淡雅宜人的古琴声,袅袅回荡在楼外,外面的街道上是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苏州人。
穆恒放下窗帘,“默念楼,是苏州的青楼么?”
沈熙点头,朗朗的念叨着苏州青楼默念楼的来历,“默念相遇是偶然,莫念相别是怃然,默默思念那一刹那的相遇相识和醉生梦死,不要思念那总要来的相别相绝和云烟飘渺。”
穆恒蹙眉打趣的看着沈熙说,“也只有你对这些烟花柳巷…知之甚深。”
月色幽冷,凉风拂过,马车慢慢远离人流,喧嚣声也随之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