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穆恒每次醒来的时候,沈熙都在。
第四天的时候接到飞鸽回信,说白须神医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所有人悬着的心也微微缓和了些。
穆恒还是按往常一样,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悠悠转醒,房间里只有一个人,便是沈熙,她看着他坐在床边盯着手里的折扇发呆,那双桃花眼格外的迷人,只是那微微蹙起有些大煞风景,他,是在担心她么?
穆恒微哑的嗓子低声道,“沈熙。”
穆恒的声音极轻几乎是微弱,沈熙却听的清楚,转头看着她嘴角扬起露出欣慰的笑,“醒了。”
穆恒眨了下眼睛道,“嗯!”
沈熙起身端起桌上的药碗又走了回来,“醒了就把药喝了。”
穆恒发干的嘴唇抿出一丝苦笑,每回她醒来就是喝药,沈熙扶着她靠做在床上,一勺一勺的喂着穆恒。
许是气氛有些太安静,穆恒挑眉嫌弃的道,“这药怎么还这么苦?”
“良药苦口,苦就对了,再说这解毒的药方还是你自己写的呢。”
穆恒微微撅起嘴巴,“你的意思是…我自食其果咯。”
沈熙舀起一勺药汤送到穆恒嘴巴,嘴角笑着道,“我的意思是,名医的方子,苦就对了,来,啊…”
穆恒斜了他一眼,微张着嘴,“啊…”
穆恒眼睛一上一下的打量着沈熙,想从他那张脸上瞧出出了担心之外的表情,却一无所获,“那个…新娘举家跑了,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得。”
“你现在有力气饶舌了。”
“我是怕你迁怒于我!”
穆恒睁大眼看着沈熙,眨了眨,眉眼笑的弯弯,她说的到是认真的模样,他迁怒于她做什么,她平安无事才更重要。“我哪敢哦!”
“呵呵…,哎哟!”穆恒忍不住笑的肩头微震,扯着伤口一阵痛楚袭来揪着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疼了,你慢着点儿。”沈熙挤着眉心关切的看着她。
穆恒缓了缓口气,斜着嘴角问,“我没事,我饿了,今天吃什么粥?”
“白米粥。”
穆恒隆起眉头,装着可怜兮兮的模样道,“还是白米粥啊,沈熙,你就不能加点肉吗?我都好久没有吃肉了。”
“等你伤好了,你想吃什么肉都行。来,张嘴,啊…。”
穆恒可怜兮兮的看着沈熙微微张嘴,“啊…,”吞下那浓重的苦药味,吧唧着嘴恶狠狠的咬牙道,“我要吃你的肉。”
沈熙抿着笑意起身去端桌上的白粥,舀起一勺子送到穆恒嘴巴,穆恒张嘴吃着白粥,眉眼一喜,低眉看着沈熙手里的碗,那明明是一碗瘦肉粥,她一边吃着肉粥一边嘴角扬着浅笑。
穆恒歪头看着沈熙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沈熙,你真好。”
沈熙挑眉,“一碗瘦肉粥,就好了?”
穆恒瞪着明亮的眼睛认真的点着头,“嗯嗯。”
沈熙长长叹一口气,“你何时变得这么这么容易满足了,你这伤的身子,又没有伤着脑子?”
穆恒揪着眉心佯装委屈的抬手捂着心口,“哎哟,你这话,我伤着心了!”
沈熙被她逗的又气又笑,一边喂着她瘦肉粥,一边道,“到学会贫嘴了都。”
“跟你学的。”
穆恒吃完粥后,沈熙又扶着她躺下,坐在床边看着穆恒,目光里十分平静,与穆恒目光相碰的时候也没有躲闪,只是嘴角淡淡的笑着。
“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
“你刚喝了药,等药效发作了,自然就睡得着了。”
穆恒觉得她想说的是他这样看着她,她有些紧张,可是她又一向脸皮厚没良没肺的,所以那紧张也只是一闪即逝,她也看着沈熙,与他对瞧着。
“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上的花轿么?”
“说实话啊!”
“嗯!”
“我都好奇死了。”沈熙眼里闪烁着复杂和好奇心。
他是真的好奇,穆恒一直身子好好坏坏的,他忍着没有等只想着等她痊愈了再审问一番的,所以她此刻说了出来,沈熙自然认真的告诉她,他十分好奇她怎么就进了他迎亲的花轿。
穆恒嘴角浮出浅浅笑意,“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很长很长的。”
“没关系,天色还早。”
“可是三言两语又说不清楚啊!”
“你若是想千言万语,咱们有的是时间。”
“沈熙。”
“嗯?”
“这件事得从我被江亦祥等人在岐山重伤说起。”
沈熙急皱着眉头问,“你在岐山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吗?”
穆恒看着沈熙脸上的担心,她是吊足了沈熙的好奇心后,又微微闭上眼睛,嘴角扬着得意的笑,“药劲上头,我要睡了。”
“哎!你…,”沈熙看着差不多三个时辰了,便没有在再追问穆恒因何进了花轿的详情,只想着等她痊愈了在问也不迟。
反正她现在已经安然回来了,那便来日方长。
穆恒每天醒来和沈熙说上几句话,然后又陷入很长很长的睡眠之中,由于穆恒自己开的药方,原先担心时间紧促也随之烟消云散,穆恒每次醒来也会适时的换着方子。
等到是六日的时候,穆恒终于换掉了那个陷入睡眠的药方,换了一个强劲点的,每次喝完药便吐出几口墨黑色的毒血,叫人看的又是心上一揪。
连吐了两日,穆恒的精神也愈加转好,身上也有了些力气,镇国公府里也终于见了晴天了。
卫琛自从得知穆恒上了镇国府的花轿,就像是被抽了神魂似得,拜天地入洞房,她和沈熙还真是缘分早定,满世界都在找的人却冥冥之中有什么神明相助一般,他夜夜潜入镇国公府,他担心穆恒却又不知如何立于镇国公府中。
他是江湖人,他与穆恒不过是他的一向情愿,他曾偷偷的去看过穆恒,也见过沈熙喂药是两人的谈笑声,他当初若是执意陪她去岐山,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卫琛坐在揽月楼二楼的雅间,几个空酒坛子歪七扭八的倒落着,他想一醉,只求一醉,偏着酒跟水似的,一点劲头也没有。
卫琛一个人的时候喝酒从不去酒楼,他是青楼的常客,今日他却来这揽月楼消消愁,这里是穆恒来的最多的地方,也是沈熙来的最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