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王竖着眉头,他打量着穆恒,这个女儿是他一手养出来的,自从他回京都后,母后回回都是数落他,怪你将穆恒养成的这样一副冰冷拒人千里的嗜血性子。
他是百口莫辩,他其实没怎么教导穆恒,刚去北境那会儿大多时候都是岳丈在教她,他大多是不管的,其实他哪里敢管她啊,她自从在宫里上吊自缢,他至今还心有余悸,尤其是她那双和她娘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睛,那时她九死一生醒来,愤恨怨气的看着他,叫他心里揪绞着痛。
那个时候他甚至觉得是灵雪在看他,怪他,恨他,怨他似得!这么年来,大多时候都是她管着自己。
“北境元帅是本王,没有本王的准许,你不许再去北境。”
“父王…,”穆恒揪着眉头怒气横生,眉头掩着愠怒,“父王若是顾虑我会栽了墨千尘的道儿,我不去北冥就是了,我只在北境大帐便是了,为何连北境都不让我?”
“本王会亲自去北境主持军务,你就乖乖待在京都,一个姑娘家不思着怎么找个婆家,天天想着都是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穆恒气看着一旁的楼梯,有些气愤到至极,不断的理智提醒自己那是她父王,她压着心中的怒火,转头又看着御王道,“父王这话说的好没道理,穆恒又不是今日才如此,您今日又是抽哪门子疯。”
御王心头的怒火噌噌噌的往上冒,“本王抽风,本王是怕你哪日落得个马革裹尸,身首异处的下场。”
“父王就不怕吗?”穆恒红着眼眶,眸子里坚持凝着的冰寒,他怕她马革裹尸还,可曾想过,她七岁悬梁自尽那日起至今都惶恐不安,怕的就是他的安危,以前她小,不懂娘亲的蹙眉不安。
御王怒瞪眉眼,那威严的气场顿时压抑着整个福音塔的第五层,穆恒无所畏惧的与他对视着,她从小就不怕他的。小时候,每回他离开京都数月再回来的时候,总是想着各种法子哄着她,他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树立一个严父的形象。
御王抬手揉着太阳穴,声音低沉压着怒火道,“你是要当着你娘的面跟本王顶嘴不成。”
穆萧有些微急,果然还是吵起来了,他拽了穆恒的衣袖多次都没有制止她反驳的气势汹汹,此时他又拽了拽她的衣袖,眼神示意她不要顶嘴了。
穆恒微微的收回气势汹汹的目光,目光微软的看着御王妃的灵位,那灵位前的烛火刚刚还闪动呼哧着,现在竟安静了些。
穆恒拧着眉头,娘亲也觉得她不该去北境么,还是觉得她不该跟父王争执,不,娘亲也不希望父王去北境,她之所以争执,是为了不让父王去北境,娘亲会明白的,父王如今已是中年,他在北境苦战多年,如今有了穆萧,为何不能像别人那样,享受天伦之乐。
穆恒低沉的声音道,“父王怕我终有一日会马革裹尸还,可曾想过,我也怕,若是穆恒没有那个能力,穆恒绝不揽北境之事,父王明知此时北冥还不至于跟大顺翻脸,为何这般忧心忡忡,您是不是居安思危的有些过了头。”
御王缓了缓神,琢磨着这件事,既然她要去他终究是拦不住的,正如她说的,他们管制相当,她有这个能力,御王道,“你回北境万不可再去北冥。”
“我知道,我不会让他们有威胁大顺的把柄的。”
御王幽幽一声长叹,“你先回宫一趟,皇后和太后都快两个多月没有见你了,如今正跟皇上冷战着呢。”
穆恒蹙眉微愣,“和皇伯伯冷战?为什么?”
御王转身正对着御王妃的灵位,没好气的说,“她们以为皇上又把你派道北境去了。”
御王看着御王妃的灵位,心中感慨无限,他觉得他把穆恒养着如今这个样子,她这个做娘的一定是心疼坏了,御王看着那灵位眼前慢慢的有些模糊,他抬手抹去眼前的模糊,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郁闷之气。
十二年了,他一刻也没有放下过!
穆恒知道她父王又在暗自神伤了,嘴角抿着笑意说,“父王,我好久没有和您一起吃这寺院里的斋菜了,不如一起吃完早饭再回去吧。”
御王转身点了点头,以前他带着灵雪到这里看桃花的时候,穆恒最不喜就是吃着寺庙的斋菜,每回都是灵雪哄着好半天才吃了小半碗。
穆萧缓和气氛,叹气哀声道,“又吃斋啊!”
“陪你姐再多吃一回斋怎么了?”
“哎哟…吃吃吃,又没说不吃。”
御王笑看着穆恒抬手敲着穆萧的脑袋,穆萧捂着头跪着的身子躲来躲去,他看着御王妃的灵位,嘴角一丝欣喜,目光却是无尽的哀伤。
穆恒和御王及穆萧一起在佛缘寺里逛着桃花林子,他们刚出福音塔的时候,外面的天际斜挂着一轮红日,烧红了整个东边。
穆萧指着桃花缝隙外的红日道,“姐,都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我看你今日就不要出远门了。”
穆恒看着穆萧手指的地方,好美的朝霞,把眼前的桃花林子洒上了一层金粉,那朵朵桃花像是一个个红宝石似得,熠熠生辉。
穆恒眯着眼睛看着那霞光十色道,“你当我进宫后,今日还能出来不成。”
穆萧赞成的点着头,“说的也是。”
穆恒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腰间,低头一看,嘴角一抹哑然的笑,她早就将折扇卖了,如今习惯了腰间插着一把折扇,一下子没了到是不习惯了,她转头看着穆萧说,“对了,你今日去沈熙那儿再拿一把折扇,要和之前的一模一样,让他现画也成,我走之前拿给我。”
穆萧蹙着眉头好奇的问,“你不是有了一把么,要那么多做什么。”又不能吃,而且之前那把可是她打劫过来的,这么快就丢了。
穆恒嘴角扬着笑意,“原先的那把…我卖了。”
穆恒挑眉看着穆萧,嘴角笑的得意,她要不是因为一早打着让沈熙重画一把的打算,岂会那么爽快的把扇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