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慕言示意她，“尝尝看。”看着她吃了一口，又突然“呕”一声，吐在一旁，愣的他皱眉，问道，“怎么了？不喜欢？”
穆恒这一吐，惊着了那对老夫妇，蹙眉忧心，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这边。穆恒抬袖擦了下嘴，语气平静道，“太甜了，我不爱吃甜的。”腻的心慌。
她的话，纪慕言皱着眉头笑的欢喜，那对老夫妇跟着笑的朴实，那婆子道，“客官，这豆花只有甜的才好吃啊。”
纪慕言摇头笑了笑，这人性子变化起来有些可爱，“豆花当然是甜的啊，你不爱吃甜的？那咱们换一家吃别的？”
穆恒拨了拨勺子，摇头道，“我又不饿，换什么别家？”她来吃豆花就是瞧瞧豆花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看着碗里白花花的东西，许是皇奶奶会喜欢，回头看看京都城可有，看着纪慕言吃的津津有味，琢磨了一下，又舀了一勺子放进嘴了，半晌才吞进嗓子眼里。
“你不是不吃甜的吗？”这人怎么变的这么快。纪慕言看她蹙眉，吃东西也能吃出断头台的错觉。
穆恒蹙着眉，眼神不悦道，“我试试还不成？”回头送给皇奶奶吃的时候，她也好介绍口感味道吧。
“你从小到大，都不吃甜的东西吗？”酸甜苦辣咸，这五种味道里，甜是用的最多的了，辣她吃不了，甜的又不吃，苦？许是不会有人喜欢。那就剩下酸和咸了，那日萧穆的丸子就咸的出奇，她到是多吃了几口。
穆恒吃了一口半，心里就腻就难受，语气淡淡的道，“小时候吃的少，那时候娘亲她们会逼着吃些，后来到了边境就没人管了，便不怎么吃了。”
纪慕言点着头，“你喜欢吃酸的吗？”
穆恒听他没来由的一句，眼神一愣，有些诧异道，“还行，算不得喜欢。”
那就是没有一样是喜欢的了，瞥眼见她拨动着勺子，似乎纠结着要不要吃的模样，看她那为难的模样，心中一甜，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三两下吃尽自己碗里的豆花，伸手拉过她的碗，低头吃了起来，省的她蹙眉纠结叫人看的心里不忍，又怕刚刚太唐突了些，转着话题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碗里的豆花了，我娘亲手做的可比这个好吃，”说着又回忆起往事。
他虽然是赤微山的长子，少庄主，可那也是他十八岁之后的名头，十八岁那年，他才慢慢崭露头角，伸手赤微山的秘事，至于之前就一言难尽，他又道，“我小时候常吃来着，后来我娘身体不好，就做的少了。”
穆恒先是被他夺去面前的碗一愣，看着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心里有些好笑，没有烦人的豆花她心里也舒服了好多，单手托腮看着他，另一只手敲着这桌子。道，“你是因为重要的人，才喜欢豆花的，情理之中的事。”她不也是因为娘亲，格外的喜欢腰间的双雁飞旋佩的嘛。
纪慕言点点头，十分赞同，看着她托腮，脸上表情似乎显现着心情不错，试探的问了句，“那你呢？”
“我？什么？”
“你最喜欢吃什么？”
“吃什么？”喜欢，喜欢，穆恒脑子里数啊数，小时候喜欢羊肉，如今也算不得当不得‘最’这个字了，皱着眉头道“好像没有最喜欢的。”
纪慕言愣愣的抬头看着她，没有最喜欢的，那就是对所有的东西都是保持淡淡的态度，对所有的事情，不喜不悲。纪慕言想了下又道，“那你平日都喜欢做什么？”
穆恒又转着脑袋想着，“下棋。”尤其是自己跟自己下。
纪慕言皱着眉头，“你最喜欢的是下棋？”确定似得又问一遍。
穆恒托腮的脑袋摇了摇头，“也不算最喜欢，我还喜欢看书，弹琴，研究兵法，战术。”
纪慕言“哦？”了一声，他发现穆恒的性子沉闷的有趣，笑着脱口而出问她，“人呢？最喜欢的人呢？”
穆恒一愣，脑子里一怔，最喜欢的人？她双眸里的光亮骤然一暗，寻着脑海里那一抹白衣身影，不远不近，任你如何追跑狼狈，那身影，依旧不远不近。
她因为失去了娘亲，儿时的性子磨了个干净，便没有了什么喜欢不喜欢了。若是可以，活着，她也不喜欢。
儿时的她，总是被追问“华灵，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啊？”，“恒儿，你是喜欢娘亲多一些还是喜欢父王多一些啊？”
她是个不安分的性子，自然不让她们如愿，告诉她娘亲她最喜欢父王，告诉姨娘她最喜欢皇奶奶，告诉皇奶奶她最喜欢娘亲。她就是这么顽皮，绕着圈数着那恶作剧的最喜欢。
“我……。”她犹豫该怎么说，这个问题她太久没有被问了，有些生疏，不像儿时那会儿，三天两头就会提起来问一回。
纪慕言也是话出了口，见她一愣，立马有些后悔，沈熙说过，穆恒不是没有伤口的，只是看着像是个无坚不摧的模样罢了，沈熙还说，穆恒是个用了一夜长大的人，不是宫里那夜，是在佛缘寺福音塔的那夜。沈熙没有细说那夜发生了什么，纪慕言有些后悔，那时他为什么不问问。
看她脸色不如刚刚平淡，纪慕言岔开话题道，“我吃完了，我带你去逛西边的街市吧，上午都是在东边逛。”纪慕言脸上洋溢着春风拂面的笑意，用自然而然掩盖刚刚的过失，就好似，他刚刚没有问过那句，‘人呢？最喜欢的人呢？’。
穆恒木愣的点点头起身，神情落寞至极，纪慕言付了钱后，两人便慢悠悠的走在街上，戚县不大，但是街上买东西的小贩到是很多，卖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千奇百怪的，不过穆恒大多时候都是撇一眼，便算看过了。
等到斜阳预往西下时，穆恒和萧夫人他们会合，看着她们零零碎碎买了好多东西，除了逐雁山庄的，甚至还有父王的，她的，萧穆的，还有纪慕言和他娘的，他弟弟的。穆恒觉得至少买给她的那份是多余的，她也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