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一怔，没正面回答贺鸿儒的问题，而是反问：“您听谁说的？”
“没、没听谁说。”贺鸿儒轻声道，“我就是看见了你们学校网站的视频。迎新晚会上，你表哥跟一个女生的机器人对决……”
“哦，那个啊……”周洋悄悄松了口气，他虽然不爽自己有好感的女生跟表哥在一起，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没理由迁怒表哥，毕竟人家是先互相遇到并有好感的，他就算不甘心，也只会继续努力公平竞争追求苏悦，而不会向家长告黑状。他顿了顿，解释道，“只是碰到刚好喜欢机器人的同学吧。”
“真的？”
“就算是假的又如何呢？”周洋问，“姨父，难道表哥还不能交女朋友了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表哥而已。”贺鸿儒道，“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要是有空就来家里吃饭，没空的话，姨父也不强求。”
周洋深吸一口气，很快调整了心情，他笑道：“行吧，我一定抽时间去，姨父，您也放宽心啦，我瞧着表哥最近还挺开心的，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哎，那就好，那就好……”贺鸿儒挂断电话，找出容曼给他发来的照片看了一会儿，最后又都删掉了。
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
……
苏悦跟贺展翼除了正课不能一起上之外，其他空余的时间，基本上都在一起。
——一起上自习、一起去社团、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陪我去趟学校的快递点。”这天，吃过午饭，苏悦邀请道。
贺展翼点点头：“没问题。你买什么了？”
“哦，其实不是我买的。是我妈给我寄来的礼物。”苏悦笑笑，想起前阵子邓女士跟她视频的事来。
“什么礼物？”贺展翼好奇道。
“她外出旅游采风时买的小礼物们。”苏悦解释道，“我本来让她留在家里，过年我就回家了，但她后来还是给我寄学校来了。”
“原来如此。”贺展翼转转眼珠，想想自己跟苏悦在一起后，好像还没送过她什么礼物，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已经是十二月，再过半个多月就到圣诞节了，他的确也该考虑考虑给苏悦送什么礼物了。
“她寄来的箱子有点大，你帮我扛回来，我就酌情挑两个送你，怎么样？”
“就这样打发我？”贺展翼故作委屈，“好吧。”
苏悦搂住他的胳膊，讨好道：“让你自己挑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贺展翼见好就收，“阿姨寄来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
在高中的时候，贺展翼其实就见过苏悦的父母了，也对苏悦父母有一定了解，他知道苏母是个画家，小有名气，每创作一部作品之前和之后，都会出去旅游采风，寻找灵感。
两人说笑着到达快递收发室，苏悦报了手机号和快递公司，领到了两个大箱子。
“两个？”贺展翼有些诧异，他把两个箱子摞起来，正要搬的时候，瞥见上面这个箱子上，收件人那里，“苏悦”后面还有四个字——转林文彦。
“这……”贺展翼慨叹，“是给你青梅竹马的？”
“啊？我看看。”苏悦凑过来看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大概是林阿姨让我妈一起给寄过来的吧……”
“那直接写他的名字和电话不就好了？”
“咳……那……那就是我妈顺便给他买的礼物。”
“哦。阿姨真好。”贺展翼淡淡夸赞了一句，抱着箱子出了快递收发室。
这是吃醋了！
苏悦在后面暗自吐吐舌头，赶紧跟上。
“哎呀，我看看，生气啦？”苏悦讨好地伸手去抱贺展翼怀中上面的箱子，好给男朋友减轻负担，贺展翼吃醋归吃醋，却没让苏悦动手，他侧身躲开，低声道，“我哪有那么小气。”
“那……我们待会儿拍个合照，然后我换成头像，甚至发朋友圈，宣告咱俩是男女朋友？”苏悦亲昵地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贺展翼的胳膊。
这次轮到贺展翼犹豫了。
苏悦一直很大方坦诚地对待两人的关系。
贺展翼其实也是。
只不过是在学校而已，熟知他们的好友同学们都知道他们是情侣，但家长的确不知道。
两人最开始本来也都默契地选择了瞒着家人。
苏悦是出于对贺展翼“病情”的考量。
贺展翼也是出于对自身状况不稳的思虑。
苏悦对贺展翼的情况仍然没有彻底地了解过。
她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多少也存了几分试探之意。
她偷偷查过精神分裂、人格分裂等相关的资料，也偷偷咨询过医生，但一直没有问过贺展翼本人相关的情况。
她在等，等贺展翼亲自主动跟她说。
如果贺展翼不跟她说，她也不急——这种情况下，急是没有用的。
她所能做的，只有默默陪在贺展翼身边。
苏悦说完刚才那句话，等了片刻没等到贺展翼的同意，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继续笑盈盈道：“或者，我那箱礼物都给你了，好不好？”
苏悦明白贺展翼的苦衷——如果贺展飞再次出现，他们二人的情侣关系，怕是会十分尴尬，所以，能暂时不公开，当然更妥当。
“我逗你的，瞧你紧张的。”贺展翼很快回神，心绪也平静下来。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苏悦悄悄把手放进贺展翼羽绒服的衣兜里，跟他靠着一起走。
贺展翼侧头俯身，用脸颊蹭了蹭苏悦的头发：“走吧，我们先找个自习室，拆开看看都有什么礼物。”
“好！”
两人就近进了一栋教学楼，在一楼找了间人少的自习室，拆快递的时候突然犯愁——没有工具，不好拆。
贺展翼正想出去在便利店买把剪刀的时候，苏悦冲他自信一笑，从自己头上摘下来一枚带小蓝花的发卡，打开然后用稍微尖锐的一端狠狠戳进胶带里划开……
“都说女生徒手都能拆快递，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啊！”贺展翼笑道。
苏悦把发卡随手丢在桌上，开始翻检箱子里的东西。
贺展翼坐在她旁边，看她从箱子里一样样拿出来不同的礼物，自己则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枚发卡。他一会儿按开，一会儿按上，玩了片刻，伸手又给苏悦别在了头发上，还温柔地给她理了理碎发。
“怎么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苏悦嘟囔着，正拿出一套补水护肤的套装放在桌上，察觉到贺展翼的动作后，美目流转，笑着回视他一眼：“你会别发卡吗？给我弄好看一点儿啊！”
贺展翼目光柔和：“你怎样都好看。”
苏悦眉眼弯弯：“真会说话。”
“真的，我帮你拍照，你看一眼？”贺展翼举起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相片里，苏悦微微侧着脸，浅笑晏晏地看着他，特别美。
而且非常戳他的心。
贺展翼平复了下狂跳的心，将照片展示给苏悦：“你看，美吧？”
苏悦忍俊不禁地凑过去，看见照片上的自己后笑容更深：“很会拍照嘛！”
“是你长得漂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漂亮。”
“你嘴巴抹了蜜糖啦？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
“你要尝尝看吗？”贺展翼目光亮亮的，他稍稍靠近了一点苏悦，表情惑人。
苏悦心跳加速，她红着脸移开眼神：“别闹，我正给你找礼物呢，你也看看，你喜欢什么？”
“喜欢你……”贺展翼再次情话攻击。
苏悦又欢喜又羞涩地用肩膀撞了贺展翼胸膛一下，自己也小声说：“我也很喜欢你呀！”
贺展翼目光越发深邃。
“你看这个，这个腕表不错吧？”苏悦最终收回理智，没被男色迷晕——这里毕竟是教室——她从箱子角落拿出一个盒子，盒子上有腕表的图片，“看，偏中性的，总算不是女孩子的东西了！”
苏悦这会儿无比庆幸自己平常留短发，喜欢打扮得利落干爽，这回邓女士给她寄过来的礼物里，这款腕表真的还不错，适合贺展翼。
她当下便拆开来，抓过贺展翼的手，在他手腕上比划了一下，然后给他戴上：“怎么样？”
腕表应该是某个动漫的衍生周边产品，大概是邓女士采风的时候看见的，就买了下来，而动漫的衍生周边，大多也都男女适用，这款就是——加上邓女士知道女儿对机械感兴趣，所以挑的这款腕表，分出了好几个大小圆圈，时针分针秒针都透出浓浓的机械设计感。
别说是苏悦，贺展翼这个机械迷也的确很喜欢。
苏悦补充道：“先凑合一下啦，等我再看到什么合适的东西后，我自己亲自买给你。”
贺展翼看着手上的腕表，笑了：“不用，这个腕表我就很喜欢，谢谢你，悦悦。”
“不用客气。”苏悦这回开心多了，总算找到了给贺展翼的礼物嘛，她继续在箱子里翻找，又找到两个机器人模型，顿时更加开心，“你看！M国最新出的机器人模型，我一直想要，没想到我妈竟然真的看见了还给我买回来！你喜欢哪个？我都送你也行！”
贺展翼轻轻点了点苏悦的额头：“傻瓜，是阿姨买给你的，都送我你亏不亏啊？”
“嘿嘿，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怕什么，我还担心自己借花献佛，你会不高兴呢。”
“怎么会，我收到腕表已经很开心了。”贺展翼扬了扬自己的手腕，然后看了眼机器人模型，“老规矩，咱们一人一个，每人研究一个星期，再交换，怎么样？”
当初，两人便是由机器人模型结缘的，没想到，缘分继续延续至现在。
苏悦显然也想起了两人初遇的事，怀念地笑了笑：“好，那咱们就一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