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个姿势,坐起来,靠在抱枕上,我顺势爬到他怀里,他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轻声地叹息了声:“咏晴,我妈是太急功近利了些,她觉得这次老爷子处理将三的事不公平,所以想借机把他赶出公司。”
我错愕地抬头,看着他眼底闪现的无奈,“这怎么可能?”
“是啊,我和她起了争执,目前,江三有所收敛,但老爷子不会把他手中掌管的业务交给我的。”
“那你母亲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我猜测吴慧佳最近正是忙于这件事。
他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我早就厌倦了和他争斗的日子。江家的一切,我从未稀罕过,不过是一步步被迫走到这个地步。”
他抱紧了我,“凭我的能力,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天地,我用的不着用他去争吗?可我妈太执着。”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吴慧佳一直想到得到江家的实权,她想扶正。可江启年会允许么?他那么自私的男人,怎么可能。
我找不出可以安慰他的话,只是轻轻地搂紧他,贴近他的胸膛。
江逸楠起身,拿出香烟,点了一支,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夜幕中,袅袅升起的香烟,冒着一个个眼圈。他英俊的容颜染上一层忧愁,拧着的眉头,无法舒展。
我看着几分心疼,起身,到他身边。我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吧,即使不说话,也算安慰。
他良久才开口说:“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很害怕跟我独处,她会不停地告诉我,让我要争气,在老爷子面前要做到最好,超过江三,和老七。”
他呵地笑了:“可老七小时候就喜欢粘着我,他和亲近,起初我妈不允许我和老七走得近。”
“我很排斥她这样,但又没办法摆脱,她是我母亲。”
我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只能过去轻轻地抱着他,我的脸贴近他的后背。
“为了逃离我的母亲,我上大学时选择了住校,这是我为自己争取来的短暂自由。为了这个自由,我整整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在老爷子面前各种讨好和面面俱到。我很累,每次从老宅回来,都像经历地狱的历练。但看到我妈脸上高兴的表情,我便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一直教导我,要在江家出人头地,即使我们身份不一样,但不能任其堕落。我抗拒过,也挣扎过,以为上了大学,我便能渐渐地脱离她对我设计好的路。可到最后,我还是走入了她为我铺好的这条路。”
“阿楠。”我哽咽的声音,轻唤着他的名字。
他鼻尖发出重重的叹息声:“茉莉已经告诉我,是我妈引诱她一步步地对你做出那样的事,就算我知道真相又如何,只会觉得更加对不起你。”
他抓紧了我的双手,他心中的压抑太多,吴慧佳一步步紧逼,让他疲惫不堪。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但面对自己的母亲却束手无策。
“我以后不会让她再伤害你,即使她是我母亲,也不能无所顾忌地对付你。”江逸楠转过身来,捧起我的脸,认真的说:“你是我江逸楠唯一的女人,我不能再让人欺负你。”
不知怎的,我已泪流满面,哽咽的喉咙根本发出声来,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点头。我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尽力帮着江逸楠恢复正常的生活。吴慧佳那里,我必须会会他,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太残忍了。
他轻轻地抱着我,微风吹来,吹干我的泪,可我心底却暖暖的。最近我们经历的越多,反而我们的心靠近如此近。我贪恋他身上的味道,他带给我的痛苦和快乐我都接受。
第二天,我来到公司,根本没想到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杜红打电话叫我马上去红德一趟。我匆忙赶过去,在红德大厦楼下,等着杜红。
中午时分,已经有员工纷纷下楼吃午餐。
我正望着玻璃窗外的行人,身后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许咏晴。”
梁丽上手环抱,穿着包臀的短裙站在我面前,她这是不请自来。我瞥了她一眼,她兀自坐到我对面。
“我的一百万呢?你到底想不想知道你姐的事?”她的口气很不耐烦,我心中明了,连邱俊泽都不知道,她知道的又是什么?
“钱在他包里,我总不能给你抢过来吧?”我没好气地回答。
梁丽的嘴巴瞥瞥,很不乐意,拧着眉头,不满地问:“你这是什么态度?得到自己想到的消息,便不管我的死活。”
“梁丽,我已经转告你的原话,邱俊泽是什么人,你心里难道不清楚?”我也很懊恼,一句话,把她堵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吃了瘪,生着闷气,换了个坐姿,把腿翘起来,又问:“我不是走投无路,我会我去老虎嘴里拔牙?你也看到了,赵德贵的公司要垮了,我不自己谋生路,就只能等着跟他喝西北风。”
“我姐的事……”我还没说完,她便凶巴巴地吼我:“没收到钱我是不会说的。”
“他那么有钱,也不缺这点,怎么就这么小气。好歹我们夫妻一场,我没要求分割财产就罢了,他用得着这样?”她发着牢骚,我心中觉得好笑,她凭什么去分割邱俊泽的财产,她是嫌活的太舒坦了?其实,我知道,她根本现在不敢去跟邱俊泽正面交锋。他不是以前那个穷鬼,也不是普通的培训班老师,他是邱俊泽,江家养子老五。
他的手段,梁丽不可能不知,她形容他为老虎,又怎么敢主动招惹。梁丽是利用我去达到她要钱的目的。
“小许。”杜红翩翩而来,她一袭黑色长裙,微微卷起的头发,像波浪一般倾斜下来。她身上淡定的气质和得体的言行,让她看起来颇有几分女企业家的风范。
梁丽见她过来,瘪着嘴起身,扭着腰肢离开了。她和杜红眼神对视的瞬间,各自眼底的不明火光在闪动,我隔着几米的距离也能感受到火药味。
杜红已经到我跟前,她笑吟吟地说:“你理她做什么?”
“红姐,我真佩服你,天天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见她一次都得气地肺炸。”我的确没有杜红的耐力和隐忍。她反倒笑起来:“你以为我乐意,不过是没有选择罢了。”
我们两并肩朝着大门走去,杜红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也嚣张不了多久。”我愣了愣,心想,她说得对,红德倒闭,她们也不必再见。只是,这是不是太便宜梁丽了。可我又怎么知道杜红的盘算?后来想想,自己还是挺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