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真那么容易的话,他不会……不会瞒着我的……”上官玖了解他,如果真那么容易回得来的话,他定然会如实相告的,而不是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即便不容易,可总是有希望的,不是吗?”楚云飞拍着她的肩,“你放心,我会一直陪你等下去,帮你找去巫族的路的。”
巫族的消失,连带着上官玥与萧离也离开了,萧嘉怡与司权当时也是亲自看着他们离开的,虽说这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大女儿了,可只要知道她活得好好的,有个爱她的男人疼着宠着,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只是,可怜了玖儿……
上官玖想得很清楚,无论要分开多久,穷尽一生她也会等他、找到他。
等她再回到京城已经是大半年之后,如今萧嘉怡与司权已经定居氐人国,她虽然是他们的女儿,可她也是天启国的离王妃,她跟萧离的家在天启国。
“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宁七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见到上官玖,这会儿重逢险些泪流满面了。
“嗯,府里一切都好吗?”上官玖淡淡的笑着,这笑容却隐藏了太多成长的心酸,这一路,不知不觉的遗失了好多东西。
“嗯嗯,好着呢!九宝也胖了,就是一直见不到娘娘没什么精神!”
上官玖微微颔首,也没有太多的话。
或许,她不该回来的。
离王府、梨院,承载了他们之间太多的、数不清回忆,从前一直没觉得离王府这么大、梨院这么冷清,一个人坐在凉亭中,安静得只能听到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目光所及的每一处,仿佛都能看到他们从前在一起的影子,或笑或闹……
“汪汪——”
可能是意识到小主人不开心了,怀里的九宝闹腾着,朝她叫唤了两声,引开了她的思绪,可垂眸时仍旧忍不住有一滴泪砸了下来。
“汪——”
“你怎么这么吵?”上官玖挠了挠它的脖子,“谁还受得了你?”
“汪汪——”
九宝有些委屈,竟然被比它还爱吵的小主人给嫌弃吵了,而且它怎么记得男主人也跟它说过一样的话呢?
“你这么吵,她定是受不了你才不来看你的。”
“汪汪汪——”
“好了好了,吵得我耳朵疼,你是不是饿了,要吃东西?”上官玖抱着缓步它离去,分明是春季,可经不起风一吹,便有纷纷扬扬的落叶飘落。
夜里,她在收拾屋里东西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床榻沿边的一个暗格,而里面的东西,却又让她为之一振。
一个手工蹩脚的湖蓝色荷包,一些她弄不见了的小玩意儿,还有一沓厚厚的检讨书……
上官玖记得,这个荷包是几年前亲自绣来送给他的,当时他们还没在一起,她还在费尽心思的追他,当时他像是丢垃圾似的将这个荷包给扔在了地上,还跟她说,“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绣的”。
她那个时候真的是伤心极了,她以为他肯定会将这个荷包扔了的,可他竟然没有扔,而是藏在这个地方。
还有这一沓检讨书……
上官玖可没忘记,萧离让她写的一百份检讨书,当时可把她气坏了,不过这其中有一大半还不是她自己写的呢!
她不知想到什么,将这一百份检讨书拿了起来仔细的翻看着,在翻到后面时,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漂亮字体愣了愣,她从前没发现,现在跟萧离相处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个是他的字。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初的检讨书是他帮她写的,他那个人怎么这么矛盾呢?分明是他叫她罚写的检讨书,可最后他还要帮他写……
只不过,上官玖却好喜欢他的这种矛盾。原来,他好早好早之前就喜欢她了,比她告白的时候还要早,不然他也不会留着她的检讨书,留着她随便在街上买来的小玩意儿,留着她送他的荷包……
上官玖抱着这些东西,失声痛哭着,过往的回忆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涌来,分明是幸福开心的,可回忆起来却让她的心口泛起了细细末末的疼痛。
上官玖回京不久,沈年希也从西凉边境凯旋而归,她们这些年一直都有书信联系,上官玖发生的那些事,沈年希自然也都知道。
回京之后,面见过圣上,沈年希便迫不及待的跑来了离王府。二人见面之后,又是一回彻夜长谈,对于上官玖这一波三折的曲折道路,沈年希心疼极了,可让她愧疚的是,在她最痛苦难过的时候,她竟然没在她身边。不过好在,楚云飞一直陪着她。
“楚云飞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嗯,他回无极阁处理些事,过段时间来京城。”上官玖长叹一声,“年希,我们三个,你一定要幸福。”
她与萧离现在分隔两地,相见无期,而楚云飞的爱也无期而终,只希望,沈年希能够与萧逸南终成眷属、幸福美满。
闻言,沈年希倒是难得的脸红了,“小玖,我相信终有一天,离王殿下会回来的。”
嗯,她也相信。
一年之后,在萧逸南年满二十之后,皇帝亲自赐婚于萧逸南与沈年希,大婚当日,众人开怀畅饮,就是上官玖也喝了无数杯喜酒,在萧离离开的这段日子,她渐长的不止是武艺,还有酒量。
月上高空,南平王府新房内打闹声不断,众人纷纷替自家王爷悲悯。
“还真不愧是小沈将军,这么彪悍!”
“王爷以后可有得受了!”
“你懂什么,那还不是咱家王爷让着新王妃?”
“就是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夫妻之间的情趣嘛!”
……
离王府屋顶之上,上官玖与楚云飞两人静静的坐着,她仰头饮尽了壶中的酒。
“你少喝点,别又宿醉了头疼!”楚云飞在一旁训诫道,他这两年可是滴酒不沾,玄无忌的喜酒,是他今生喝的最后一口酒。
上官玖将空了的酒坛子搁在屋顶,任由其顺着瓦沟滑落,最后换来“砰”的一声破碎声。
“真好,年希和哥哥成亲了……”
她今天是真的高兴,在萧离离开以后,好久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她的哥哥和她最好的朋友成亲了,他们两可以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楚云飞,这都要过去两年了,萧离怎么还不回来啊?”上官玖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就像是一个洁白无瑕的圆盘似的,“你说,他跟我们看到的月亮……会是同一个月亮吗?”
对于上官玖的问题,楚云飞却是一个也回答不上来。这两年,他几乎是出动了无极阁所有的人,不止是无极阁,他甚至招揽了许多其他门派的人帮忙寻找巫族的下落,可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这比大海捞针还要渺无希望,至少针是在大海里,可这巫族还存不存在,谁都不知道。
“哎……”她长长的叹了一声气,“你说他为什么不回来啊?是没找到回家的路,还是……不要我了……”
“当然是没找到回家的路,师兄怎么会不要你,即便天下摆在他眼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楚云飞是一直相信上官玖在萧离心中的份量的,“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他要是不回来,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会找到去巫族的路,带你去找他。”
“嗯,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
楚云飞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重,侧头时发现她已经醉倒在自己肩上了。
两年后,上官玖交代好了京城中的一切事宜,打算跟楚云飞一同去氐人国,她爹爹跟娘亲又给她添了一个弟弟,自然是要去瞧上一眼的。
“你爹跟你娘感情还真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给你添个弟弟!”楚云飞不禁打趣道。
“我也有些受宠若惊。”上官玖笑道,“我好像要比那小子大……恩……”
“二十岁诶!”上官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过也好,现在总有一个替我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小家伙了。”
“前面是长乐山,我们今晚……”
“前面就是长乐山了?”上官玖倒是有些意外,而后又想起了一些在长乐山的事,这里是当时他们要寻找圣莲的地方。
“楚云飞,你们当时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上官玖疑惑的问道,她记得她跟萧离那个时候在山谷中,可是找了好些天都没有找到出路。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儿子?”楚云飞盯了一眼她怀里的九宝,“当时它就跟疯了似的往山崖下面跳,谁知道你们就在下面。”
上官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摸着九宝毛茸茸的脑袋,越发的觉得不可思议,“它好聪明,是不是?”
“是啊!绝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狗,你有没有考虑过给它配个种什么的?这么好的脑子,可一定得传播开来才不亏!”
可能是听懂了楚云飞的话,九宝愤愤的吵他叫唤了两声,像是在跟他对骂似的。
“你看吧,说它两句还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