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君兮底子好,一点小风寒也好得快。
外面太冷,她也没了出去晃悠的心情,干脆成天趴在红木矮几上,抄写《女戒》。那日西厢当值的婢女,犯了个小错,被赶出别苑了。
本来挺小的一件事,那个婢女偏偏闹得要死要活的。
管家都没能压下来,愣是让那个婢女闹到了君兮这里。
婢女闯进来的时候,君兮正好抄完了一遍《女戒》,她揉着自己微微酸痛的手腕。
君兮自己也挺错愣的,她怎么这么听君琛的话啊?他让禁足就禁足,他说罚抄就罚抄……虽然知道君琛是她以后的大金主,她得想方设法抱上金主的大粗腿……但是……自己未免太奴性了点,哎……都是被君琛当年的残忍手段给吓的。
阳光从半开的轩窗里洒落下来,照在她身上形成一层朦胧的光辉,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襦裙,绸缎般的墨发披了满身,肤色在光辉里白皙得透明,有人闯进来打扰了自己,她睫羽轻扬,沉静如水的眸子轻轻瞥了来人一眼,似有不悦。
“求郡主给奴婢做主!”小丫鬟反应过来,立即一个头磕下。
却见那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根本就没有看她。
反倒是她身边一个白白胖胖,面相讨喜的婢女问了在门口处踌躇不敢进屋的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回汤圆姑娘,这婢子打碎了一只官窑出产的茶杯,老奴见她行事毛毛躁躁,就给她结了工钱,想让她离开别苑,谁知这婢子竟然寻死觅活的……”老管家答道。
“我不过是打碎了一个杯子,凭什么不让我在府里做事了?”要告状的是自己,郡主非但不理她,郡主的近婢还去问管家事情的起因,婢子挺委屈。她吼完就句,就见那郡主身边那胖婢女瞪了自己一眼,平日里最和气的一个人,瞪起人来竟然也有股狠辣劲儿,婢子不禁缩了缩身子。
“一个杯子?”这嗓音听起来懒懒散散的,“你知道官窑出产的杯子最低价就是十两白银吗?”
婢子抬起头,就见君兮一手撑着头,半靠在红木矮几上,轻垂着睫羽,并不看她,这让婢子感到了明显的轻视“这府里只有一套官窑的茶具,是我母亲当年的嫁妆,价值百两。”说到这里,君兮才淡淡地睨了婢子一眼。
那个眼神,竟是说不出的威严。
“既然你也觉得……打碎了杯子就这么走了过意不去……”她顿了顿,才继续道:“管家,绑了买出去吧,哪里卖的钱多久卖到哪里……”
婢子这才察觉到了害怕,忙磕头如捣蒜:“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君兮并不理她,提笔又要开始抄《女戒》。
门外的粗使婆子见状,就要进来驾着婢子出去,不想那婢子倒是有一股蛮力,硬是让她扑到了君兮脚边,她抬起头,脸上有着恨色:“你想打发我走?不就是因为我那日在西厢撞破了你和世子的奸情……”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完,八宝的脚踩在她喉咙,再用一分力,这个婢子就是个死人。
她的话让君兮笑了,“你在威胁我?”
婢子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君兮勾了勾唇角:“你才入府不久,很多事情都没打探到吧?他现在是我的兄长,以后,却会是我的夫君!”
说罢也不管婢子满眼的错愣,提笔又开始抄《女戒》。
婢子很快就被人压下去了,君兮提笔写了一阵,发现左右都没人说话。
汤圆可一向是个话篓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汤圆,给我喂片橘子!”口有点干,她这一页就快写完了,不想停下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片橘子送到了自己嘴边,她用舌头卷进嘴里,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不过马上就被她忽略了,因为……这橘子上的绒毛没弄干净!
她不满地咕隆:“汤圆……橘子要剥干净,知道……”么字在她回头的瞬间咔在了嗓子眼。
屋子里早没了人,君琛就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剥了皮的橘子。他目光暗悠悠地睨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兮浑身一僵,坐在秀墩儿上的身子动了动,吧唧,直接摔地上去了。
天神爷爷耶,她刚刚竟然吃了君琛剥给她的橘子?
那她刚刚舔到的是什么?他的手指?
他不是回京城了吗?怎么又来平阳了?
他来了多久了?
之前那番话他听到了多少?
扶着秀墩儿爬起来后,君兮决定日常装傻,她面上扬起一个自认为明媚无比,实则僵硬到底的笑容:“哥哥,是你啊……”
他许久没说话,只是目光冷幽幽地望着君兮那张僵硬的笑脸。
君兮觉得自己都快笑得脸抽筋了,才听他道:“老太君要来平阳城上香,让你也去。”
“哦哦。”君兮乖乖点头。
直到君琛离去,君兮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要是天天跟君琛待一块,她觉得自己寿命可能都要短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