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君兮吃完两碗大米饭,一直抱着破烂扫帚守在旁边的山顶寺住持大师,终于有机会跟君兮说话了。
“小施主,这扫帚,您是哪儿来的啊?”说这话的时候,住持大师甚至用手摸了摸那烂扫帚,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仿佛他摸的不是一把扫帚,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君兮觉得自己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我在山路上看到一个老人家扫地,就去帮他扫了,他看起来年纪可大了,胡子白花花的……”君兮觉得那老和尚虽然坑了她一把,让她帮忙扫地,可人家一把老骨头也实在是可怜,就没说出实情。她还想着怎么把那老和尚说得老点,可怜点,就见住持大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祖师爷爷啊……真是您啊……”住持大师把破烂扫帚搁地上,三个响头磕得那叫一个虔诚。
君兮愣了愣。
住持大师又抱着扫帚一脸渴望地看着她。
那目光分明在说,你把扫帚送我吧。
“……扫帚您拿去就是了。”君兮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住持大师脸上瞬间就要笑出一朵花来:“小施主,老衲给您算一卦吧,老衲已经多年不帮人看相了,不论是求仕途还是求财源,或者求姻缘,这世上除了祖师爷爷,没人能比老衲算得准了……”
“不用了不用了……”君兮忙摆摆手。
大师,您是和尚,不是江湖算命的吧?
“那怎么行,小施主赠我如此大礼,老衲……”住持大师还要说什么,君兮连忙打断他,“大师,我随意在您寺里走走看看就看了。”
“那小施主随便看,寺庙西边有棵姻缘树,最灵验了!”住持大师跟她客气了两句,忙宝贝得不得了地抱着破烂扫帚,口里念叨着祖师爷爷什么的……
都走出大殿了,君兮还听到住持大师在吆喝自己的两个小弟子,摆香抬什么的,要把破烂扫帚供起来。
这白马寺里,奇葩还真多。
他说西边有棵姻缘树?
君兮嘿嘿笑了两声。
今日这山顶的寺庙有重兵把守,寻常人进来不得,姻缘树那里肯定也没人。
她可以爬到树上去看看,哪些痴儿怨女来这里许愿的。
前世这样的事她可没少干,当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看着皇帝的后妃们争风吃醋,简直不要太过瘾!
君兮都晃悠到姻缘树那边,可算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树下有两道颀长的人影。
其中一个,裹着玄黑的大髦,银貂皮毛滚的领口,虽然只是远远的一个背影,但是君兮绝对认得出那就是君琛!
另一个背影还要高大些,身上披着件银灰色的大髦,垂首跟君琛细说些什么,君琛脸色是少见的柔和。
君兮紧张地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袖子,躬着身子,屏住呼吸,小贼似的趴在距离姻缘树不远的一个小土包上。
这周围可真静,可惜她还是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冬日时节,放眼望去一片枯黄,让人感到无限的凉意。
君琛……跟一个大男人来姻缘树下做什么?
两道身影靠得更近了些,从君兮的角度望去,就像是那个高大的人影揽住了君琛,然后,二人一起抬头望着姻缘树。
乖乖……
君兮咬住自己袖子的力气更大了些。
兄长跟一个男人一起来求姻缘?
难不成君琛喜欢的真是男人?
她忙死死地趴着小土包,睁大了眼睛,姻缘树下却没了人影!
人呐?
不见了?
君兮足足趴了一刻多钟,都没有再瞧见那二人,这才爬起来,裙子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拍,就猫着步子跑到了姻缘树下。
古老的菩提树,枝丫纵横,就是没有半片叶子。
树上挂了数不清的许愿牌,许愿牌上的红绸带子在风里飞扬着,从远处看就像是开了一树的红花。
君兮正努力仰着脖颈看呢,
“啪嗒”一块许愿牌砸了下来,正中她脑门!
君兮痛呼一声,脑门都没顾得上揉呢,就被许愿牌上的字吸引了。
这狂草写得够任性啊,她蹲下瞅了半天,只瞅出第一行写了“我生卿未生……”
后面一句还没念呢,许愿牌就被一双大手给捡起来了。
抬眸就对上君琛那张寒气森森的俊脸,君兮吓得坐了个屁股蹲儿。
“君兮——”吼声彰显了主人的怒火。
君兮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是它自己掉下来的……”又不是她非要看的。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君琛继续瞪她。
“又不是你写的,你发这么大火干嘛……我给它重挂上去不就行了嘛……”君兮揉着被许愿牌砸疼的脑门,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却没有注意到君琛听到这话,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
揉着揉着,君兮察觉到不对劲儿,
艾玛,她头上鼓了个大包!
顿时她就要哭了:“你看你看!我头上还被砸了个大包!”
眼前的少女倾城粉黛,一手捂着额头,眼角挂着两滴泪花,小嘴瘪着,委屈到不能再委屈的模样。
他寒潭般的眸子眯了眯,半晌,吐出两个字:“活该!”
手上用力一抛,许愿牌被他抛上了姻缘树的顶端。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这人!
君兮气得想咬他!
脚下却已经小跑跟上他的步子,“喂,等等我啊……”
小媳妇儿似的。
走在前面的青年,薄情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