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司徒大人的千金啊,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呢,看来司徒大人果真挺宝贝这个女儿的,别说是本王,整个宫中有幸得见过司徒小姐真容的恐怕都没几个,如今司徒小姐能到敬王府来,我南冶卓也算是荣幸一回了……”
他越说越过分了,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轻佻,即便瞥见太后暗暗朝他使了好几下眼色,他一次没放在心上。
那司徒庆樰一直凝着张脸沉默半天后,竟在此时添了几分笑意。
“六王爷抬举民女了,民女不过是在宫中陪着太后娘娘解解乏,太后娘娘因心里念想才来看望六王爷的,娘娘因不忍叫名女艺人落单,才顺将民女带在了身边,若多有打扰,还望六王爷赎罪。”
这番话说罢,明显可见那太后脸上起了笑意,她对司徒庆樰还是很满意的,再一瞧南冶卓此时的神态,坐没有坐相站没有站相,若非此时有外人在,她非得数落他几句不可。
加上想起先前让祖孙俩结下隔阂的事情,她不免又想到了陆青芷,因而一边和自己的宝贝孙子周旋的同时,又用余光扫了扫四周。
“阿卓啊,这些时日只你一人在府上么?”
“老祖宗是怕孙儿一个人无聊么?那倒不会。三皇兄之前送了孙儿那么多美人儿,虽说勉强叫人上眼吧,可个个都懂事得很,就像那个……盈盈,还有怜儿,都可会照顾人了,孙儿……”
“萱儿,没回来么。”太后嗓音不高不低,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南冶卓的话,而她话里的意思南冶卓方才就听出来了,他笑笑,继续作答。
“您说王妃呀?老祖宗,这王妃人在哪里,您怎么还问孙儿呢?多亏了您老,孙儿都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话罢,还故意叹了一声苦闷的气。
“她至今都没回来过?”
太后神色诧异,很不敢相信。陆青芷的动向如何,她即便住在别苑里也是时刻关注着的,如近陆青芷早已离了皇宫的牢狱,并且还得到了皇帝赦免的旨意,若没回到敬王府,又会去哪里?
“阿卓啊,你跟萱儿好好说一声,让她不必躲着哀家,哀家难得今天来这儿,也是顺便看看她的,正好还有些话要对她说。”
说着,便吩咐了身边的丫头:“去请六王妃过来。”
丫鬟领了命去了,南冶卓得趣地笑了笑,这老祖宗竟然真去寻了。
“老祖宗是不信孙儿的说的话么?”
“哀家就是因为信了你的胡诌,才酿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老祖宗,孙儿胡诌过什么了?”南冶卓两眼一圆,忽然一副委屈的表情。同样想起之前那一系列事,他还没原谅这位老祖宗呢。
“阿卓……”
太后的脸色显然变得不太好看,若非瞧了瞧坐在旁边的司徒庆樰,她怕是要和自己的孙儿上演一场戏给人家看了。毕竟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计较过去的事。
南冶卓也以为,这老祖宗今天是揪着自己数落下去了,可一见眼下之状,她的止口,倒更叫他确定了她今日来的目的。
此时找人的小丫鬟回来了,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去,并未见到陆青芷过来。
“回禀太后娘娘,没找到六王妃。”
“可都仔细寻过了?”太后似有不甘。
“回太后,都找过了,六王妃不在府上。”
此时南冶卓又笑了笑,既有趣,又显得无趣。看着太后不大好看的脸色,大约能猜到她心里的感想了。
太后果真是失望的,本来自上次那件事后,她对陆青芷的好感已尽数驱散了,今天本想趁机寻寻她的不是,却没想到她不在敬王府。
思索她此时大概会在哪里时,忽然意识到陆阁主这个名号,顿又觉得此时的她在哪里都不重要了。且这个令她嫌恶的陆青芷不在敬王府也好,省得和司徒家的小姐撞上了,叫人家不论面上还是心里都不好看。
“老祖宗,您今儿没见到王妃也不要紧,改天她若是回来了,孙儿一定带着她进宫去看您。”
“不必了!”她嗓音生硬,立马驳了南冶卓的想法。“既然她诚心躲着人,那哀家就不去勉强她那些见不得人之处了。”
这一字一句,不仅落在了南冶卓的耳朵里,就连一直沉默寡语的司徒庆樰一听,睫翅都细微颤了几下。
“但是阿卓,你须得时时刻刻记着,哀家不论做什么,你顺着哀家也好,逆着也罢,哀家都是为了你好,你是哀家最疼爱的孙儿,你不能辜负哀家对你的期望。
还有那陆青芷,今日她在也好不在也罢,哀家就当从前看错了她了。哀家顺便告诉你,自今日开始,不管先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管皇帝下过什么旨意,她都不再是我南冶氏族的人!哀家不承认这个孙媳妇。”
太后起身离了座,说把这些后,她带来的人也已经整装待发。
“樰儿,随哀家走。”
司徒庆樰礼貌地朝南冶卓行了告别礼,随即也跟着太后走了。
南冶卓一人坐在原处,心里已然不大畅快。
太后今天来这一趟,明显是放狠话来了,可她也许并不清楚自己的孙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陆青芷意味着什么,只有他南冶卓说了算。
太后心情沉重的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心里也是带着些悔意的,但这悔意不是对南冶卓,更不是为陆青芷,她唯独感到抱歉的事司徒庆樰。
今天她出宫来走这一遭,一是为了见一见自己的宝贝孙子,二者便是为他的亲事重新做打算了。
那一天初次在宫中见到司徒庆樰,她便注意到了这个姑娘,沉敛,内秀,又是个四大家族中从来没抛头露面过得深闺小姐。她便猜测,这姑娘也许比慕容岚更加优秀。直到几天后亲自见过了这个姑娘,太后便打心底里肯定她了。
而她想要废除六王妃、重新为南冶卓纳妃的想法,也是早在见到司徒庆樰之前就开始萌生了。
只是今天本想顺理成章撮合二人,却没料到事情的发展却和期待相悖,宝贝孙儿不听劝说有意捣乱,她只得先撂下狠话,摆驾回宫去了。
彼时司徒庆樰随后上了马车,亲眼将这番看下来后,心里难免若有所思,她在家中时对于外面的言论本就听说过一些,而关于今日这其中的缘由,她多少能看透一些。
待太后的阵仗行了一段过程,刚好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前面的马车继续沿着大路走了,而后面的马车便拐进了分支小路。
直到在司徒府门口停下后,司徒庆樰才从马车上下来,被人迎进了府中。
“樰儿,究竟怎样了?”
司徒淳关切地将女儿叫到书房里,有两天没见到她了,生怕她瘦了什么委屈。
“樰儿,太后、还有……六王爷他们可曾为难你?”
“爹爹放心好了,女儿什么事都没有。”司徒庆樰笑着摇摇头,仍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与她父亲相反,她去宫中和敬王府各走了一遭,安然坐在家里的父亲却忧心忡忡吃不下饭。
“没事就好,没事才好!”
听到女儿这般回复,司徒淳终于松了口气。说来真不知道是个什么事儿!
他司徒淳兴致勃勃带女儿进宫本事想撮合她与文礼笙的,当时文礼笙不在宫里,却没想到女儿被太后盯了去。
事后也才知道,这前前后后一来二去太后想的竟然是要把他的女儿和敬王凑一对。六王妃的事差不多满城皆知,司徒淳想着且不论敬王如何,单是二次纳妃这件事怎么着也不该扣到他司徒庆樰头上,毕竟这其中的恩怨是非,牵扯的不仅仅是一个人。
圣命难违,且太后的安排来得突然,女儿一被带走,司徒淳在家里担心了好久,甚至害怕过她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樰儿,你随着太后去了这一趟敬王府,情况究竟是怎样的,那敬王有没有……”
话里的意思,是担心敬王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动了心思。
司徒庆樰又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接着就将情况如实告诉了司徒淳。
“爹,那敬王对女儿并无好感,是不会打女儿的主意的,甚至太后有意撮合,他都不肯顺从,您大可安下心来。”
“如此刚好,那敬王……不论如何,咱们还是不去招惹的好,眼下她既然对你无意,那太后那边多少不会过于上赶着,只是……”
他看了女儿一眼,这件事虽然顺了心,但另一件事就不好说了。
“为父本想助你和五皇子牵个姻缘线,这边忽然被太后打了岔,眼下即便不能遂了太后的愿,以后再想和五皇子牵线,怕是也难成了。”说罢,他还沉沉叹息了一声。
只是老爹叹气,女儿却笑得更乐呵了。
“爹,女儿本就无意要这皇族的姻缘,如今太后娘娘既然生了这么一出,能不能成咱们只管走着瞧便是了,以后的事情该如何,咱们既做不了主也无法预测。您心里虽然中肯那五皇子,到时若真成不了,咱们也不好强求是不是?”